打樣間的燈還亮著,老趙正用手電筒從側麵照著一塊新樣品。劉好仃站在監控屏幕前,看了一會兒那條線路穩穩貼合弧度的邊緣,轉身回到工位,把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
他剛在文檔裡敲下“策略草案”四個字,手機震動了一下。小李發來一條消息:“‘聲光同步’谘詢又多了五條,有客戶問能不能讓鏡子在熱水出來時閃綠燈。”
劉好仃沒回,而是打開企業微信群,點開語音通話邀請,拉進了林組長、小周、老趙和小李。
“十分鐘後,會議室。”他說,“十五分鐘,說三件事。”
七點零二分,五個人圍在小會議桌旁。林組長端著保溫杯,老趙手裡捏著半截鉛筆,小周坐得靠前,身子微微前傾。
劉好仃把投影打開,屏幕上是一張簡潔的表格,標題寫著《不隻是問題,是信號》。
“過去三天,我們碰上了三類事。”他指著第一欄,“工藝上,線路有微偏;客戶總問‘能用一年嗎’;還有人提新功能,比如跟著熱水器閃燈。”
林組長點點頭,“第一個最急,生產不能出錯。”
小周卻說:“可客戶願意提需求,說明咱們有機會做彆人不做不了的活。”
老趙插話:“但膠水還沒到,萬一卡在裝配環節,前麵做得再好也沒用。”
劉好仃聽著,沒打斷。等三人說完,他才開口:“你們說的都對,但其實是一件事——我們的標準,跟不上變化了。”
他頓了頓,“以前是按圖紙做玻璃,現在是按想法做產品。圖紙改得快,想法變得更快。所以不能隻修修補補,得換個思路。”
林組長皺眉:“怎麼換?”
“分三層走。”劉好仃調出下一頁ppt,“第一層,馬上能改的,立行立改。像線路偏移,老趙和小周已經做了補償模板,這周就納入指引。”
老趙點頭,“視頻也錄好了,明天就能培訓。”
“第二層,機製性問題。”劉好仃切換頁麵,“客戶反複問‘會不會壞’,不是不信技術,是怕出了問題沒人管。我們要建個透明追蹤機製,從下單到安裝,每一步都能查,讓他們看得見。”
小周眼睛一亮:“就像快遞物流那樣?”
“比那再多一步。”劉好仃說,“加個‘責任到人’標簽。誰做的磨邊,誰裝的燈帶,客戶掃碼就能看到。出了問題,不推責,直接找人。”
林組長抿了口茶,“質檢這邊可以配合,每塊非標品加個獨立編碼。”
“第三層最難。”劉好仃停了一下,“前瞻性的技術儲備。比如‘音響集成’‘聲光同步’,現在沒人敢打包票能做,但我們得開始試。”
屋裡安靜了幾秒。
小周想說話,又被什麼堵住了。老趙低頭轉著鉛筆,林組長盯著屏幕,像是在算風險。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麼。”劉好仃看著他們,“這個小組沒人牽頭,是因為短期看不到結果,還得花時間學新東西。”
他打開電腦,調出“微型揚聲單元”的搜索頁,“我也不懂這些參數,什麼阻抗、頻響範圍,看得頭疼。但我查了一圈,發現有個共通點——它們都不是為玻璃設計的。”
眾人抬頭。
“所以問題不是‘能不能裝’,而是‘怎麼裝才不傷玻璃’。”他說,“我們不需要變成音響專家,隻要學會問對問題:貼在哪?怎麼固定?發熱多少?會不會共振?”
小周忍不住笑了,“您這是把難題拆成小學題啊。”
“本來就是。”劉好仃也笑,“咱們廠二十年前還在切平板玻璃,誰想到今天要研究燈帶布線?變是常態,不變才危險。”
林組長緩緩點頭,“我可以參與標準預研,但得有人先做出樣機。”
“我來協調。”劉好仃說,“技術評估這塊,我當個牽頭人。小周負責原型測試,老趙幫忙看材料適配,林組長對接質檢預案。”
老趙終於停下轉筆,“那你得給我一份清單,哪些材料不能碰高溫,哪些膠水容易老化。”
“明早給你。”劉好仃打開新文檔,標題寫下《新變化應對策略草案v1.0》,“現在,我們把這三條路走實。”
七點十三分,會議進入分工環節。
劉好仃在白板上寫下三項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