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的手掌還貼在那塊玻璃的握槽上,指尖能感覺到弧麵打磨得比昨天更順了。質檢台的燈照下來,邊緣沒有反光毛刺。他把玻璃放回傳送帶,衝老李點了點頭。
“這批可以發。”
老李應了一聲,筆尖在單子上劃出清脆的響聲。兩人並肩站了會兒,看著橙標標簽一張張貼上去,叉車把整板貨推進發貨區。淩晨三點進的模具,早上八點就出了第一輪量產件,節奏沒斷。
回到辦公室時天剛亮,王姐已經在電腦前剪視頻了。屏幕分屏顯示三個工地的對比畫麵:工人抬舊板時弓著腰喘氣,換新板後腳步穩當,嘴裡還說著“這玩意兒省勁”。
“龍崗那個老李說,他們班今天又追加了兩單。”她頭也不抬,“說是隔壁項目組看了視頻,也想試試。”
劉好仃拉開抽屜,拿出記錄本翻到新一頁。他沒寫標題,直接畫了個表格,填上三個工地的名字和新增數量。數字加起來比上周翻了一倍還不止。
“不是試試,是已經開始用了。”他說。
九點整,老陳抱著排產表進來,這次眉頭鬆著:“橙標線今天能出六批,模具穩定,廢品率壓到了百分之一點二。”
“那就把明天的量再提兩成。”劉好仃合上本子,“通知倉庫,預留三號倉位專放橙標貨,彆混了。”
老陳愣了一下:“要不……先看看後兩天訂單?”
“不用看。”劉好仃起身,“客戶追加的時候,咱們就得跟上。慢一步,信任就滑一半。”
十點,晨會開在車間入口的小會議室。四個人圍桌而坐,桌上擺著三份打印出來的訂單截圖。
“南山三期加了十五塊,龍崗二期補了二十,寶安那個老班長乾脆把接下來一個月的用量都報上來了。”王姐念完抬頭,“他們都說了同一句話——‘你們的東西,乾活人用得明白’。”
老周搓了搓手:“模具那邊沒問題,現在調一次能連跑三天。技工組還自己改了夾具角度,卡得更牢。”
老李插話:“質檢我也安排了專人盯橙標線,三項必查項十分鐘內出結果,蓋章走單不卡人。”
劉好仃聽著,沒急著說話。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筆,在原來畫過的三角旁邊添了個箭頭,指向“客戶反饋”。
“生產快,是因為技術穩;推廣靈,是因為聲音真;訂單漲,是因為咱們沒讓一線等。”他轉過身,“現在不是誰信不信的問題,是誰用誰知道。”
散會後,王姐留下來整理數據。她把最近七天的谘詢記錄導出來,發現關鍵詞變了。以前問“多少錢”,現在問“什麼時候能裝上”。
“我發個朋友圈?”她探頭問。
“發。”劉好仃點頭,“就放工人抬玻璃那段視頻,底下寫一句:‘他們說好,才算好。’”
中午飯時間,食堂裡有人議論:“聽說咱們廠那個帶把手的玻璃火了?”
“可不是嘛,好幾個工地點名要。”
“我看照片,就跟給手掌心做個窩似的,拿著不打滑。”
劉好仃端著飯盒走過,聽見這些話,沒停步,嘴角卻動了動。
下午兩點,係統彈出提醒:今日新增非標訂單十八筆,全部標注橙星。劉好仃點進去看了眼,一半來自老客戶推薦,另一半是新工地主動詢價。
他撥通老陳電話:“從明天起,橙標訂單單獨錄入,係統自動推送三次提醒。漏一條,咱們自己擔責任。”
“明白。”老陳聲音乾脆,“我還加了個備注欄,寫上‘客戶原話’,調度員排產時也能看一眼。”
傍晚五點,王姐拿著手機衝進辦公室:“剛才一個項目經理打電話來,說看完視頻特地問我們有沒有做防滑升級?我說本來就是防滑設計的,他還挺驚訝。”
“他說什麼?”
“他說,‘原來不是所有玻璃都一樣啊。’”
劉好仃笑了下,起身走到窗邊。發貨口外,兩輛貨車正排隊裝貨,車身貼著醒目的橙色標簽。叉車來回穿梭,每一塊玻璃都被小心碼放,標簽朝外。
第二天一早,訂單數再次跳升。劉好仃站在調度室門口,看著大屏上的實時數據流。過去四十八小時,橙標產品交付準時率達到百分之百,複購率上升至百分之六十七。
“我們不是cheapest便宜)。”王姐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旁邊,“但我們是osttrusted最信得過)。”
話出口她才意識到說了啥,趕緊補一句:“我是說……咱們靠的是實打實的東西。”
劉好仃沒糾正她,隻說:“信任不是喊出來的,是彆人願意第二次找你買的那一刻,才算數。”
老周這時候走過來,手裡捏著一張紙:“模具組做了個統計,自從換了新夾具,調試時間平均少了二十三分鐘。他們說,這是‘穩抬1型’上線以來最順的一次。”
“給他們記一筆。”劉好仃說,“月底算績效,不能光看產量,還得看效率提升。”
臨近下班,劉好仃回到辦公室,關掉其他窗口,隻留下三張圖表:近七日訂單增長率曲線平穩上揚,客戶複購率從三成一路爬升,交付準時率始終橫在高位。
他盯著看了很久,翻開筆記本,在空白頁寫下一行字:
增長不是奇跡,是每一個環節沒掉鏈子。
合上電腦,他起身往外走。夜風有點涼,廠區燈光依舊亮著。他拐向車間值班室,準備參加夜班交接會。
路過質檢台時,看見老李正在檢查新一批握槽。他停下腳步,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塊玻璃的邊角。
那裡多磨了半圈,弧度剛好兜住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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