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風,此刻也仿佛被凍結,嗚咽著掠過鋪滿死亡水晶的峽穀。趙穆拄著彎刀,骨笛的悲鳴早已嘶啞,那枚土黃色的符文緊貼在他劇烈起伏的胸口,光芒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他內臟撕裂般的劇痛。他眼睜睜看著最後一名親衛——那個隻剩上半身、還在徒勞爬行的老兵——在一聲輕微的“滋”響中,被無形的幽藍光線分割、崩解,化作一堆棱角分明的碎冰,叮叮當當地滾落在鋪滿同類殘骸的地麵上。
林婉兒清冷的聲音,毫無波瀾,如同播報信息):
“服務二:‘碎冰’,執行進度98。主要目標殘餘確認。服務三:‘貴賓通道’,預啟動指令下達。所有單位,立即退場,規避能量湍流。檢測到目標出現高烈度生物電反應及空間擾動——‘狗急跳牆’協議激活。”
“吼——!!!”
趙穆喉嚨裡爆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那不是憤怒,是瀕死野獸撕開喉嚨也要啃下對手一塊肉的絕響!他猛地將骨笛狠狠插入自己左臂,鮮血瞬間染紅了慘白的骨管!同時,右手死死攥住胸口的土黃符文,用儘最後一絲意誌和生命力,將它狠狠拍進自己的胸膛!
嗡——!!!
一股狂暴、混亂、帶著大地厚重與血腥氣息的土黃色能量,混雜著刺耳到極致的骨笛尖嘯,以趙穆為中心轟然炸開!這不再是精妙的音波護盾或導航,而是純粹的能量噴發!如同被激怒的困獸引爆了體內的炸彈!
哢嚓!轟隆!
周圍幾座尚未完全消散的冰雕士兵殘骸,被這股狂暴的能量衝擊波瞬間震碎,化作漫天晶瑩的冰粉!連覆蓋地麵的幽藍薄霜也被強行推開,露出下方焦黑破碎的岩石。趙穆周身纏繞著土黃色的混亂能量流和黑紅色的音爆殘影,整個人如同從地獄岩漿裡爬出來的惡鬼,雙目赤紅,死死鎖定著高處的林婉兒!
“林!婉!兒!妖!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噴濺,“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他腳下的岩石轟然炸裂!整個人化作一道混雜著土黃與黑紅、拖著不祥尾焰的毀滅流星,帶著同歸於儘的決絕,撕裂空氣,以超越極限的速度,直撲林婉兒所在的指揮點!所過之處,空氣都被他體內狂暴溢出的能量灼燒得扭曲變形!
林婉兒麵對這毀滅性的撲擊,聲音依舊平穩得可怕,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板的“營業式”熱情):
“協議三:‘貴賓通道’,正式執行!侯爺,恭喜您——”她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在身前劃出一個極其標準、優雅卻冰冷到骨子裡的迎賓手勢,嘴角甚至向上牽動了一個像素點般的弧度,“——中!招!了!”
就在趙穆那燃燒生命、裹挾著毀滅能量的拳頭即將觸碰到林婉兒衣角的千分之一刹那——
滋——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趙穆腳下,那堅實無比的岩石地麵,毫無征兆地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概念層麵的絕對光滑!一個直徑恰好容納他身體的、散發著柔和幽藍色微光的圓形“通道口”在他腳下瞬間展開。這光滑,超越了物理法則的極限,摩擦力為零,方向感歸零,甚至連“下落”這個概念都變得模糊!
“侯爺,您請——”林婉兒保持著那個迎賓手勢,聲音如同最專業的禮賓,“小心路滑。”
趙穆那狂暴前衝的動能,在這無限光滑的界麵上,瞬間被轉化、引導、放大!他感覺自己像一顆被投入了宇宙級彈珠台的鋼珠,又像是掉進了宇宙大爆炸之初的奇點滑梯!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怒吼,所有的仇恨與絕望,在這絕對的“滑”麵前,都成了可笑的徒勞。他甚至無法做出一個掙紮的動作,身體完全失去了控製,被一股無法抗拒、無法理解的力量溫柔而精準地“導”入了那條幽藍色的通道深處!
“量子滑道設定:無限光滑,絕對路徑。”林婉兒的聲音如同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通道口回蕩,“歡迎侯爺體驗本次‘地心直通車’貴賓服務。行程終點:地心核心。如該坐標確實存在符合神話學描述的‘地獄’結構——”
她的聲音停頓了半秒,似乎在檢索數據庫)
“——煩請侯爺的在天之靈,務必幫婉兒帶回一份關於‘地獄環境極端物理參數及靈魂信息熵狀態’的實驗觀測報告。”
“再——見——”
通道口那幽藍的光芒如同巨獸合攏的眼瞼,瞬間收縮、消失。地麵上隻留下一個完美光滑、連灰塵都無法附著的圓形凹痕,仿佛那裡從未存在過任何東西。趙穆和他那最後爆發的毀滅能量,如同被宇宙橡皮擦輕輕抹去,沒有留下一絲漣漪。隻有峽穀的風,吹過那片晶瑩的死亡墳場,帶起細微的、如同冰晶風鈴般的叮咚聲。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峽穀。
灰燼在我腦子裡,火苗先是凝固成一坨暗金色的冰疙瘩,足足過了三秒,才猛地炸開,爆發出足以點燃靈魂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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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
火苗瘋狂扭動,模擬著拍地打滾的動作)
“木頭!木頭!!快!快給老子翻譯翻譯!!”
火苗竄到我意識前方,扭曲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充滿求知欲的問號)
“什麼叫他媽的驚喜?!!”
我看著那片光滑的凹痕,還有林婉兒收起迎賓手勢、恢複絕對平靜的側影,靈魂深處也感到一股荒謬的寒意):
“驚喜…驚喜大概就是…”
我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林姑娘看您老侯爺衝得太辛苦,直接給您開了條vip綠色通道,還是地心熔岩終身遊單程票,附帶‘死後代購地獄土特產實驗數據)’的貼心增值服務?”
灰燼火苗的狂笑戛然而止,變成一種極度扭曲的、介於爆笑和驚悚之間的表情):
“……”
d!!老子讓你翻譯翻譯!什麼!叫!他!媽!的!驚!喜!”
火苗瘋狂旋轉,火星子亂噴)
“驚喜就是!!鋼板她娘的根本沒想跟這老瘋狗硬碰硬!她丫的早就在腳底下挖好了坑!就等著這老東西自己把自己加速到逃逸速度,然後‘咻’一下——”
火苗模擬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入洞動作)
“——精準投遞!直達簽收!連骨灰盒都省了!還他媽不忘布置‘課後實踐作業’?!!”
火苗劇烈顫抖,發出一種近乎缺氧的尖嘯)
“哈哈哈哈!科學!這他媽就是科學的力量!精準!優雅!環保!還帶點黑色幽默!混蛋老姐的棺材板…哦不,她沒棺材板…她的量子棺材板都要壓不住笑出聲了!林婉兒!你丫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這‘驚喜’…老子給滿分!不!爆表!!”
林婉兒靜靜地站在高處,寒風吹拂著她的發絲。特製目鏡後的雙眸,映照著下方那片由她親手締造的、混合著極致科技與殘酷美學的死亡藝術品,以及那個象征著最終“服務”完成的、絕對光滑的圓形印記。她的表情,無悲無喜,隻有一片完成複雜實驗後的、純粹的、冰冷的寧靜。
“貴賓通道服務確認完成。目標已簽收。”
地麵上,量子通道的幽藍微光徹底消散,隻留下那個光滑得令人心悸的圓痕。
量子通道深處概念性描述):
趙穆感覺自己正以近乎光速墜向那想象中灼熱的地心熔核!死亡的灼熱感仿佛已經舔舐到靈魂邊緣!在極致的恐懼與絕望中,他用儘最後一絲氣力,發出了超越物理維度的嘶嚎:
“滯大人——!救——我——!!!”
一個冰冷、滯澀、仿佛能凍結時間本身的聲音,穿透了狂暴的能量流和扭曲的空間,直接在他意識核心響起: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罷了,本座便救你一次。記住,社稷玉,必須帶回!否則…你該知道下場。”
峽穀地麵:
範行看著光滑的地麵,撓了撓頭:“謔?這就完事兒了?這也太…順利了吧?感覺像一拳頭打棉花上了。喂,娘子,”他轉向林婉兒,語氣帶著點跳脫的疑惑,“你擱那兒忙活啥呢?”
隻見林婉兒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金屬板,正用指尖的低溫光束在上麵快速蝕刻。她頭也不抬,聲音平靜無波:
“唔,給侯爺立個碑,紀念一下他獨特的‘退場’方式。”她將刻好的金屬板往那光滑圓痕旁邊一插。
金屬板上赫然刻著:
“此處安息著一位名喚‘滑溜’的侯爺。
其一生功績:為地心熔岩觀光事業提供了寶貴初速數據。
——第二碑半價,量大從優,歡迎團購。”
阮星若湊過去一看,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快出來了,完全不顧神官形象,捂著肚子就往主角身上倒,“哎呀媽呀!不行了不行了!鋼板姐姐!你這…你這冷笑話也太凍人了!快!快拍我一下!我笑得岔氣了!哈哈哈掖著掖著!”
灰燼在我腦中,火苗笑得瘋狂打滾,火星子亂噴):
“噗哈哈哈!好一個‘滑溜侯爺’!還‘第二碑半價’?!這丫頭片子!深得混蛋老姐真傳!這幽默感,夠冰!夠黑!夠地獄!老子喜歡!哈哈哈哈!”
我一邊忍著笑,一邊輕拍阮星若的背,這丫頭軟綿綿靠在我身上,還在抽氣):
“小祖宗,消停點,不就是個碑文嘛…至於笑成這樣?話說,”我試圖轉移話題,看向眾人,“這趟活兒乾得夠嗆,回去想整點啥吃的?範行,你上次說那家新開的……”
異變陡生!
灰燼狂笑聲戛然而止,火苗瞬間從熾紅變成冰冷的幽藍,劇烈顫抖):d!!!不對!!!木頭!你感覺到了嗎?!這感覺…操蛋!時間…時間他媽的在被人擰抹布!方向是倒的!倒著來也就算了…這股味兒!這股被定格的、腐朽的、帶著死亡終末氣息的玩意兒是啥?!誰?!誰他媽盜用老子的時間權限?!這感覺…惡心!同源卻比下水道還臭!快!都彆嘻嘻哈哈了!抄家夥!準備乾架!這裡麵絕對有鬼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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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印證灰燼的嘶吼,一隻纏繞著灰敗、凝固的死亡氣息,如同枯骨般的大手虛影,驟然浮現在峽穀上方!它正緩緩撥動著一個近乎腐朽、刻度模糊的巨大日晷虛影!那冰冷滯澀、仿佛萬物終點的聲音響徹天地:
“時光逆溯,終末已至!”
灰燼在我掌心瞬間化作一把燃燒著幽藍火焰、銘刻著玄奧時間符文的骨質長弓,意念冰冷刺骨):
“操…這熟悉的惡心感…同源…卻徹底扭曲了!像是把時間法則塞進了停屍房醃了八百年!”
林婉兒眼中數據流瘋狂刷屏:
“檢測到超大規模、指向性時光逆流現象!能量特征:高度腐朽、終末鎖定!邏輯悖論警報!已被清除目標‘趙穆’能量特征正在高速重構!判定:目標即將強製回歸!虛界能量場正在被強行覆蓋!覆蓋模式:未知!序列判定:極高威脅!目標狀態:升格態!警告:常規物理攻擊預計完全失效!無實體能量場正在形成!”
範行臉色一變,雙手猛地拍在地上,無數細小的、閃爍著能量微光的墨家機關符文瞬間從他袖口湧出,在地麵交織成一個繁複的立體聲波防護矩陣:“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彆愣著了!小爺的‘金鐘罩鐵布衫’撐不了太久!都靠緊點!星軌護盾頂上!”
阮星若瞬間進入神官態,星輝法杖高舉,神聖肅穆的氣息蕩開,嬌叱道:“芳菲菲兮襲予!星軌護盾·展開!領域·固守!所有人,保持陣型!彆掉隊!”璀璨的星輝護盾與範行的聲波矩陣瞬間疊加,形成雙重防禦。
嗡——!
時間如同倒放的錄像帶!那光滑的圓痕劇烈扭曲、膨脹!趙穆的身影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從時間的泥潭裡硬生生“擠”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他身上的傷痕、血跡、透支的疲憊…蕩然無存!狀態甚至比進入峽穀前還要“完好”!
“哈哈哈哈哈——!!!”趙穆狂笑著爬起,眼中燃燒著怨毒與獲得新力量的癲狂,“滯大人神力無邊!你們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讓本侯吃儘的苦頭…現在!本侯要你們百倍!千倍奉還!!”
他猛地抓起骨笛,用儘全身的力氣,甚至不惜燃燒新獲得的力量本源,吹響!
“嗚嗷——!!!”
這一次的笛聲,不再是單一的衝擊或護盾!它如同億萬厲鬼的尖嘯、大地崩裂的哀鳴、血海翻騰的咆哮混合而成的終極噪音!狂暴!刺耳!無序!混亂!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音波不再是波紋,而是化作粘稠如實質的、翻滾著土黃色符文如同瘋狂擂動的戰鼓)和汙濁血光的混沌音浪!這股毀滅性的音浪在峽穀狹窄的空間內瘋狂衝撞、疊加、回響,瞬間將整個峽穀變成了一個不斷增壓、即將爆炸的地獄共鳴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