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幽靈與惡狼的結合體,數條身著玄色緊身勁裝、麵覆鐵製惡鬼麵具的身影撕裂了門板炸開的塵幕,帶著一股陰冷刺骨的殺意直撲進來。動作整齊劃一,速度快得讓人窒息,仿佛幾道漆黑的鐵枷從不同角度瞬間降臨。
我甚至來不及抬手護身——
砰!哢嚓!
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猛地從背後襲來!劇痛瞬間攫住了肩膀和手臂關節——我的右臂被一個角度刁鑽地反關節彆在身後,冰冷如鐵的金屬護腕邊緣幾乎嵌進骨頭裡,疼得我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
砰!
緊接著又是一聲沉悶的重響,左膝蓋內側被狠戾地踢中,那股衝擊力精準地打碎了所有支撐的力量。我雙腿一軟,身不由己地向前踉蹌跪倒,膝蓋重重砸在堅硬冰涼的地磚上,鑽心的疼痛直衝天靈蓋。
視線晃動中,餘光瞥見同樣被數名暗衛瞬間製住、死死按在巨大地圖桌案旁的範行!他低吼著奮力掙紮,肌肉隆起如鐵鑄,卻無法撼動死死扣住他雙臂的鐵鉗!他眼睛赤紅,死死地瞪著我這邊,那目光裡燃燒著暴怒,卻並非針對我。
“目標之一確認,搜查!”一個按住我肩膀的暗衛用那種毫無起伏、如同鐵器刮擦般的聲音下令。壓製我的力道驟然收緊,另一雙戴著黑色皮套的手開始粗暴地摸索我的全身,毫不留情地掠過腰際、胸口、腿側。
動作迅速且極具侵犯性。腰帶被強行扯開,皮囊搭扣被鐵指“哢嚓”一聲硬生生捏斷!
我的心沉到了深淵底部,冰冷刺骨。姬玄……他查到了!他不但知道夜影滲透的危機,甚至在這風暴將起、敵國入侵的要命關頭,把矛頭精準地指向了我!他到底掌握了什麼?那塊該死的燈……
“報!在左懷中發現異物!”那雙手的動作停在了我貼身皮囊的位置。
“取出來!”
刷啦——
撕裂布料的聲音。我眼睜睜看著自己那個沾著泥塵和汗水、曾貼身攜帶的舊皮囊,像一塊破布般被扯了出來。
粗糙的鐵指蠻橫地探入夾層摸索,動作粗暴地翻動著裡麵剩餘的散碎銀錢、用剩的藥瓶和記錄情報的窄束竹簡……
然後——
那鐵指的動作頓住了。
所有翻找的動作驟然凝固。整個書房內,隻剩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更激烈的廝殺聲。壓製著我的力量也微妙地停滯了一瞬,我能感覺到抓住我肩膀的手指更加用力了,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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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我艱難地、一點點揚起脖子。
嗡——
大腦猛地一陣空白。
那根探入皮囊的鐵指抽了出來。
掌中,赫然托著一塊沉重的青銅令牌!
冰冷的燈光下,它反射著青幽的光澤。令牌造型古樸方正,邊緣飾有威嚴的饕餮紋。然而最刺眼的,是令牌核心位置,兩個以錯金銀工藝深深嵌入的、充滿霸道法家意蘊的古篆大字——
商君!
書房死寂一片。連按住我的那幾個暗衛麵具下似乎都傳來了一聲壓抑至極的抽氣聲。
“商……商君令!”方才那個翻找的暗衛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狂濤般的憤怒!那聲音瞬間拔高,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尖銳地刺穿凝固的空氣!
“秦國商君令!!!”
三個字像冰冷的鐵砧砸下來!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噗!
我的大腦仿佛被攻城錘轟中,一片轟鳴!身體瞬間僵硬,血液仿佛在四肢百骸瞬間結冰!是它?!那塊在廢爐區拚死尋找的關鍵之物!它……它什麼時候掉進了我的夾層?!明明一直在腰帶暗格裡……是那場惡戰!混亂中皮囊開了線……是那次翻滾躲避時……!絕望瞬間吞噬了我。解釋?此刻所有的解釋都隻會是徒勞和可笑的狡辯!這令牌的出現,將一切“巧合”都釘成了鐵證!
一股可怕的寒意如同毒蛇從尾椎骨瘋狂竄升,緊緊纏住了我的心臟。
“範大人!少司命!這不是……”我嘶吼出聲,聲音乾澀嘶啞,帶著撕裂般的痛楚和絕望,“這是任務!是商君給我們的……”
我的辯解被粗暴打斷。
“範行大人!”為首的暗衛首領猛地轉向被死死按在桌案邊的範行,聲音冰冷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指控,“此物在此人貼身之處搜出!他身懷秦國最高權柄的商君令!鐵證如山!他與夜影勾結,出賣布防圖,引東胡魏國入侵!您還有何話說?!”他的質問如同鐵索,牢牢鎖定了範行。
唰!
所有目光,包括少司命那銳利如鷹隼、此刻卻充滿驚疑和審視的冰冷視線,全都聚焦在範行身上。
範行掙紮的動作猛地停止了。他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暗衛首領手中的商君令,又猛地轉向我,眼神複雜到了極點——那不是失望,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混合著滔天憤怒與巨大無奈的沉重!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牙關緊咬,發出咯咯的聲響,仿佛要將滿口的鋼牙咬碎!他胸膛劇烈起伏,如同壓抑著即將爆發的火山。
他當然認得這令牌!這正是當年商君秘密授予我們二人,賦予我們“巡查七國,狩獵夜影”之權柄的信物!是我們執行這項絕密任務的憑證!它本應是我們身份的證明,此刻卻成了刺向他心腹、釘死我的最致命證據!
他想說什麼?想吼出真相?想怒斥姬玄的構陷?想解釋這令牌的來曆?
但……他能說嗎?
在姬玄派來的、奉“密令”行事的暗衛麵前,在這烽火連天、外敵入侵、夜影滲透的生死關頭,在這被“鐵證”釘死的瞬間,任何關於商君秘密任務的解釋,都隻會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可能被扭曲成更大的陰謀!這不僅是陷害,更是將我們逼入了無法自辯的絕境!
我看到範行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那滿腔的怒火與無奈化作了一聲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歎息。他猛地閉上了眼睛,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壓下那幾乎衝破喉嚨的咆哮。再睜開眼時,那眼神深處隻剩下一種近乎悲涼的、冰冷的決絕,以及……一絲對我處境的無能為力。他沒有再看暗衛首領,也沒有再看我,隻是死死地盯著那扇破碎的門,仿佛要將那門外的黑暗看穿。
“哼!拿下!”暗衛首領將範行的沉默視為默認,聲音中的猙獰與篤定更甚,“證據確鑿,不容抵賴!押入地牢玄字重獄!”
“呃——!”
巨大的力量猛地作用在我的身體上!鎖住我關節的鐵爪幾乎是拖拽著讓我猛地站起,接著又粗暴地向前踉蹌推搡!
我的右手依然被死死反扣在身後,幾近脫臼般的劇痛持續傳來。左手被強行擰過,粗糙的金屬鐐銬帶著徹骨的寒意和沉重的分量,“哢嚓”兩聲冷酷的巨響,瞬間鎖緊了我的雙腕!冰冷的鐵銬邊緣深深陷入皮肉。
肩膀和雙臂幾乎被鐵鉗般的暗衛徹底架起,雙腳幾乎離地!強大的拖拽力不容我反抗一絲一毫。我像個被強行捆縛示眾的重犯,在數雙冰冷、鄙夷、充滿殺意的注視下,狼狽無比地被拖向那扇如同野獸巨口的破敗大門。
踉蹌……拖動……踉蹌……每一步都伴隨著粗糲的喘息和無邊的絕望感。視線在屈辱與眩暈中晃動,餘光最後掃過的是——
閉上眼,壓抑著火山般憤怒與無奈的範行。
手仍死死按在腰間佩劍,臉頰繃緊,眸光銳利如刀、複雜難明地死死盯著我的少司命。
還有……
那盞靜靜懸在書架高處的青銅壁燈,此刻燈盞深處,竟詭異地再次逸散出一縷細微到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深沉惡意的……幽藍輕煙。
像是一個無聲的嘲諷與落幕。
外麵戰火紛飛殺聲震天,書房裡那場突如其來的清洗風暴,已將我狠狠打入萬丈深淵。背叛……無可辯駁的背叛!如同冰冷沉重的枷鎖,將我拖向命運的黑暗深處。我隻感到渾身冰冷,連靈魂都被那股力量生生抽離……
林婉兒: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糟了,現在老無被抓走了。
範行: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怎麼辦?
少司命:彆廢話了,快想辦法救木頭!
範行:事已至此,隻能在朝堂上拿著我們掌握的線索硬剛了,好在敵軍才到第一層防禦,要是救出老無,他和他的劍就能一人擋萬軍!
林婉兒:也隻能這樣了。
範行:婉兒,連夜和我一起忙活,我要做個辯偽鼎證明老無清白。
少司命:我去布置結界給你們打輔助。
距離城破還有12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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