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枕著鬆軟的草地，陽光暖烘烘地曬在眼皮上，鼻尖全是青草被烘烤後的乾爽氣味，混著遠處羊圈飄來的…嗯，原生態芬芳。閉著眼，耳朵像張開的網，撈著這片複蘇之地的每一縷聲響。腦殼裡那位祖宗，可就沒這麼寧靜了。
羊圈那邊：
“吱呀——”木門呻吟。
“咩——咩——”羊群亂哄哄大合唱。
“噗嗒、噗嗒…”蹄子踩泥，稀裡嘩啦。
納蘭努力繃著的聲音：“咻！咻！”軟綿綿，毫無威懾。
`灰燼暴躁開噴）：頻率！聲壓！威懾力呢？！羊都比你有氣勢！驅羊驅成你這樣，虛界雜碎都能笑醒！`
“嗚——咿——呦——”
清亮笛音切入！如清泉，瞬間撫平混亂。蹄聲規整，“噗嗒噗嗒”彙流。
`灰燼短暫卡殼，隨即冷哼）：…哼！精神波段乾涉！老狐狸藏石頭後麵玩陰的！也就騙騙羊和傻閨女！`
納蘭帶笑喊：“阿布！您的笛子還是比您的彎刀管用！”
岩石後一聲尷尬咳嗽。嘴角忍不住彎了一下。
`灰燼持續輸出）：嘖，當爹的偷看閨女出糗還幫忙擦屁股！無聊！`
草坡箭場：
“白鷹大哥！白鷹大哥！”雀斑臉小子衝過來，眼睛放光，“教教我！教教我嘛！納蘭公主都說您是樓煩第一巴特爾！求您啦！”
其他少年圍上：“對！白鷹大哥！教我們那招神箭！”“像射穿虛界大蛇眼睛那樣！”
睜開眼，陽光晃眼。接過遞來的弓，入手輕飄粗糙。
`灰燼瞬間爆炸）：這什麼破玩意兒？！弓臂彎得像老薩滿的腰！弦鬆得能塞進三隻草原鼠！箭杆是被地鼠啃過嗎？羽毛禿得不如風乾的牛糞！用這垃圾？侮辱！這是對老子666次弓道淬煉的終極侮辱！不如拿去喂狼！`
“看好了，”聲音平靜，壓下腦內的咆哮，“沒有神箭。隻有練到骨子裡的眼力、耳力和手上功夫。”搭箭，指尖感受弓弦的張力與脆弱，鬆手——
“嘣！”弦響，帶著點乾澀。
“嗖——噗！”箭鳴微顫，破空而去，精準紮進五十步外木樁上掛著的半塊風乾羊肉！
“哇——！”少年們炸鍋，“中了！白鷹大哥神了！”“巴特爾！”
看一眼顫巍巍的箭尾和倒黴的“靶子”，轉向雀斑臉：“想學？”
“想！太想了！”小子們腦袋點成一片。
“先聽聲。”指耳朵，再指弓，“‘嘣’，弦在說話，繃緊幾分力，放得乾不乾淨，它告訴你。‘嗖’，箭在飛，走得穩不穩，快不快，聲音不騙人。‘噗’，它找到家了。聽清這三聲，練到它們每一次都透亮明白，比什麼都強。”
`灰燼在腦內咆哮補充）：聽見沒小崽子們！“嘣”要脆！“嗖”要利！“噗”要實！軟綿綿像羊叫的那是廢物！`
“現在，列隊。”目光掃過他們興奮的臉，“繞營地跑十圈。跑的時候，豎起耳朵聽風過草尖，聽自己心跳腳步。跑慢了…”朝木樁努努嘴，“你們的肉乾，歸我。”
“是！白鷹大哥！”少年們嗷嗷叫著衝出去，腳步聲咚咚咚像擂鼓。
躺回去閉眼。陽光暖，少年們的活力聲響在耳邊跳。
`灰燼餘怒未消，嘟囔）：一群傻小子…不過…哼，至少比那破弓有救！跑吧！跑斷腿也比拿著那垃圾射箭強！`
王帳方向：
風送過來一陣極其有規律的、清脆密集的“劈啪、劈啪”聲，跟下雹子似的。
`灰燼自動分析）：頻率恒定，節奏精準…算盤？林婉兒？`
緊接著是她那把清冷得像冰棱子的聲音，穿透力極強：
“格日勒長老，去年秋季互市，三百張上等羔羊皮，換回的是同等重量的粗茶磚，對嗎？”
一個老頭含糊的“呃…是…是吧？”氣音。
“啪！”算盤珠一聲重響！隔著老遠都感覺心尖一顫。
“那麼…您這三百張羔羊皮，至少少換了二十斤趙國官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