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下午茶的時間要到了。”識識的卷軸亮了亮,“把東西帶上回去吧——既然要歡迎客人,總得辦場像樣的下午茶。”
風突然軟下來,帶著鈴蘭的香拂過樹墩,太陽把銀色的枝葉照得透亮——雪白的草葉卷著細碎的光,像纏在畫布上的藤蔓,連落在樹樁上的影子,都軟得像浸了蜜的紗。
腳下的青苔軟得像踩了層絨,風裹著鈴蘭的香繞在身邊——我們並肩走著,月芙的銀發時不時掃過我的袖角,豐豐乾脆飄在我身側,小鹿尾巴晃得歡,隔會兒就用小角輕輕撞撞我的胳膊:“你這衣服料子好奇怪!軟乎乎的,摸著涼絲絲,比我們森林裡的蠶絲還細——你到底是哪裡人嘛?”
月芙立刻湊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我衣擺,眼睛亮得像落了光:“就是就是!這麼好看的料子,要是做成裙子,肯定比我身上的白樺紋裙還美——我也想做一件!”風剛好吹起衣角,布料在空中輕晃,映著林間的銀輝,竟像撒了把碎星。
我笑著指了指衣料上暗紋:“我是從華夏來的旅者,這是我們那兒的絲綢。”
曜石腳步頓了頓,眼裡閃過點訝異,語氣也軟了些:“原來是那個傳說中‘遍植桑蠶,織絲成雲’的國度?我在老典籍裡見過記載,說你們的絲綢,能把月光都裹在上麵。”
識識的狐狸尾巴輕輕掃過空中,耳朵順著風的方向晃了晃,身前的卷軸“唰”地展開,泛著淡藍微光:“今日記錄:絲之國訪客駕臨,特邀為下午茶貴賓一位。”她抬眼望我,魔力點了點卷軸,“旅者,願意給我們講講絲之國的故事嗎?”
“好啊。”我剛要開口,突然聽見一陣細碎的“嗡嗡”聲——隻見一群毛團子從白樺林間飛了過來,灰白的耳朵和尾巴在空中晃成一片,有白得像晨露的,綠得像新葉的,橙得像蜜果的,藍得像溪澗的,鬨哄哄地圍了上來。
“故事!是故事唉!”最前頭的白球子晃著尾巴,聲音脆得像鈴,“快講快講!我們要聽,還要把故事搬回樹洞裡存著!”一時間,林間的光都跟著晃了晃,毛團子們的熒光混著鈴蘭的香,連風都變得熱鬨起來。
老樹的年輪在腳邊鋪展開,木紋裡浸著淡金的光,像把百年的時光都揉進了肌理——毛團子們圍著年輪飄著,用周身裹著的軟光托著茶點:淡綠的月桂茶盞懸在半空,茶霧裡飄著清苦的香;蜂蜜糕裹著層細碎的糖霜,熒光輕輕攏著,生怕糕渣掉在年輪的青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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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石伸手虛扶了下茶盞,光便順著他的指尖晃了晃:“嘗嘗看,這是月桂茶,用晨露煮的,能去些林間的涼。”茶盞穩穩落在我麵前,茶湯裡映著頭頂的白樺枝,碎光在液麵上輕輕晃。
月芙捧著塊蜂蜜糕遞過來,銀發垂在糕上,沾了點糖霜:“你請我吃餅,我請你吃這個——是用森林裡的野蜜做的,甜不膩。”她指尖碰了碰糕邊,軟光便把糕托得更穩,剛好湊到我手邊。
豐豐的暖黃熒光晃了晃,小鹿尾巴掃過我的袖角:“旅者,請開始你的故事吧!我們都等著呢!”周圍的小毛團們立刻應和,白的、綠的、橙的光團擠在一起,有的浮在空中晃腿,有的落在樹墩上,偷偷用軟光沾點糕渣往嘴裡送。
識識飄到年輪中央,身前的卷軸“唰”地展開,淡藍的光漫過紙麵:“正在記錄,旅者可以慢慢講。”狐狸尾巴輕輕卷著卷軸邊緣,生怕風把紙吹亂。
風突然軟了些,帶著月桂香拂過草叢——隻見幾對尖耳朵在草葉間豎起來,是精靈小孩藏在裡麵,耳朵隨著我的聲音輕輕動,連草葉上的晨露,都沒敢驚動。
月桂茶的清苦裹著晨露的甘,剛漫過舌尖,我便輕聲開口:“很久很久以前,宇宙是一片混沌。一個巨人舉著斧,把天地劈開——他的四肢百骸,後來都成了山川日月,天地萬物。”
話音剛落,毛團子們的熒光“唰”地晃起來,白的綠的橙的擠在一起,小身子撞來撞去:“o!是沒聽過的故事!”豐豐繞著我飛,鹿角掃過我的袖角,帶起點風;月芙指尖捏著蜂蜜糕的邊,忘了咬,眼裡的光比茶盞裡的碎銀還亮;曜石坐在樹墩上,眼尾彎著,手裡的茶盞懸在半空,沒動。
我接著說:“他的呼吸成了風雲,風裡都帶著混沌初開的清冽;聲音成了雷霆,滾過天際時,連石頭都跟著輕顫。左眼化太陽,曬得桑蠶吐絲;右眼化月亮,映得江河泛銀。血液是奔湧的江河,筋脈是盤繞的山嶺,肌肉是能種桑麻的田土……”最後聲音放輕,“偉大的終結,即是偉大的開始,萬物皆流,唯道永存。”
“好美啊。”月芙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茶盞,茶湯晃出細碎的紋。識識的狐狸尾巴晃了晃,卷軸上的字跟著亮:“絲之國神話故事,正在記錄。”曜石笑著點頭:“這就是絲綢國度的創世神話,比我們典籍裡的星辰誕生,多了股大地的溫勁。”
豐豐突然湊過來,暖黃熒光裹著我的手腕:“那巨人會哭嗎?”
我望著林間的光,輕聲答:“也許吧——你聽林間的溪流,那潺潺的聲,說不定就是他的眼淚,在跟著風走呢。”
眾人都沒說話,隻有蜂蜜糕的甜香在風裡飄。突然,“噗嚕”一聲輕響,像顆蜜果從枝椏上輕輕墜地——琥珀色的毛團猛地一震,先從絨毛裡頂出個瑩白的小尖,再慢慢舒展開雲紋,一對玉質龍角就這麼露了出來,淡乳色的光暈繞著角尖轉;身後的絨毛裡,又拖出條新生的尾巴,尾尖帶著淡金龍鱗,像書法家落筆時委婉的一提。
森林裡的風都停了,光蟲懸在半空,精靈們也僵著——所有毛團的目光齊刷刷鎖在琥珀毛團身上,熒光都忘了晃。那毛團自己也懵了,黑曜石似的小豆豆眼轉來轉去,蹭了蹭龍角,又扭著身子看尾巴,周身的光暈像呼吸似的明滅,最後憋出聲奶氣的“唉?”
“哇,你好漂亮!”不知哪個毛團先喊出聲,接著所有光團“呼啦”一下湧上去,熒光撞在一起,像撒了把碎星。
小龍團下意識地轉起圈,想看清新長的角和尾巴——玉角在光斑裡劃著瑩白的弧,尾巴還不太聽話,慢半拍地甩著,圓滾滾的身子撞得樹墩上的茶盞輕輕晃。轉了幾圈,它停下,用熒光碰了碰龍角,溫涼的觸感讓它打了個激靈;再扭過頭看龍尾,困惑慢慢變成亮晶晶的驚喜。
“這……就是龍嗎?”它用氣聲喃喃,像怕碰碎了什麼。下一秒,喜悅裹著它,猛地揚起腦袋,對著滿是光斑的森林喊:“龍好漂亮!我是龍!好——耶——!”
宣言的餘音還飄在風裡,它已經繞著尾巴飛行,瘋轉起來,越轉越快,龍尾被甩得筆直,琥珀色的身子混著玉光,活像個會發光的“螺旋槳”。它不再是飄,而是蹦蹦跳跳地轉,攪得地上的光蟲、苔蘚孢子都跟著飛,連月桂茶的霧,都繞著它打圈。
風又軟下來,帶著小龍團的歡叫和月桂香,茶會的甜意,又漫了回來……
客官您瞧這片銀之森,夠不夠沁心?當初把斯拉夫的暖勁兒、北歐的史詩氣揉進這林子,可是費了不少心思——連小毛團絨毛上的熒光,都想沾點斯拉夫林神的軟;精靈裙角的白樺紋,都要裹著北歐冷杉的清,就盼著能把您往那奇幻裡拉。
您看啊,是軟乎乎的毛團子遞蜜果時的憨,是精靈王子遞月桂茶時的溫,還有剛長龍角的小家夥蹦跳的歡,都是想讓您鑽進這世界裡——嘗口斯拉夫日常的甜,也沾沾北歐神話的勁兒,哪怕就一會兒,也像真踩過銀之森的青苔似的。
今兒夜裡啊,願那揣著玉光的小龍團,悄悄蹭進您的夢——用軟絨毛蹭蹭您的臉,連夢裡都裹著月桂茶的香,甜絲絲的。
往常該說“欲知後事如何”,可今兒這林子的光太柔,該換句貼心的——客官,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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