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消散,空氣重新變回清明。之前被藤蔓緊緊包裹的“尹樂芹”消失不見,隻餘一塊棕色木頭靜靜躺在地上。這塊木頭表麵泛著輕微黑色光芒,中間部分有圓體殘缺。而真正的尹樂芹,驀地倒地,完全沒了聲息。
他們獲勝了,打敗了“尹樂芹”!
關小西欣喜地看了一眼村民丙,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向穆宸光,她的背影在村民丙的眼眸中漸行漸遠。
“光光,光光——”
穆宸光回過頭,大步流星朝關小西走去,邊走邊皺眉道:“慢點,你身上還有傷。”他三兩下來到她跟前,穩穩扶住她。
“光光,你沒事吧?”
“我沒事。”
“你眼裡隻有光光嗎?太厚此薄彼了吧。”白譜在一旁調侃道,“我呢?我可都吐血了。”
關小西馬上望向他,擔心道:“小白,你怎麼樣?傷得嚴重嗎?”
穆宸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彆逗她,她還傷著,彆讓她瞎操心!”
白譜嘴角顫抖,老實道:“我錯了,我沒事,一點事沒有!”
這時,秦天耀一把火點燃祭壇上的無相木,連帶把那塊“尹樂芹”本體及無患木扔進火堆。大火熊熊燃燒,黑煙升騰,周圍空氣似乎被熱浪烘得扭曲。
剛剛四散而去的村民,一個個探頭探腦地向這邊張望。村長率先走出,聲音充滿感激,“多虧你們揭發真相!沒想到,我們竟被妖物換走了無患木!”
村民們也三三兩兩走過來,人群越聚越多。等人回來差不多了,穆宸光沉聲道:“我們查出瘟疫緣由,也找到瘟疫解藥。不知,村長昨日的承諾,是否還算數?”
白譜雙手抱胸,“現在,我們也算是你們全村的救命恩人。要點小小答謝,不應該嗎?”
村民們麵麵相覷,自然知道白譜所謂的答謝是什麼。入畫人找到破除瘟疫之法,村民對他們的態度略有鬆動。
“你們之前說會告訴我們解除瘟疫的方法,莫非,方法是殺死這妖物?”村長試探道。
“隻要我們看到江琳秋,自會告知。”穆宸光道。
老嫗眼神依舊猶疑,“你怎麼證明你們能解除瘟疫?”
還未等穆宸光開口,杜峰緩緩站出來,“我能證明。”話音未落,他把頭上纏著的繃帶一圈圈解下。
繃帶解開後,村醫驚異地雙目圓睜,“怎麼回事?你的臉,你的臉,昨天還……竟好了這麼多?!”
他昨日才給杜峰換的藥,清晰地記得杜峰左臉有個巨大孔洞。想不到短短一日,那孔洞幾乎被新鮮粉嫩的肌肉組織填平。
村醫忙不迭追問:“這怎麼做到的?奇跡,簡直是奇跡!”
村民們聽到村醫的話,皆是一驚,交頭接耳起來。
“昨日從你那回來,他們給我服了藥。”杜峰道,“藥剛服下,我臉上創口立即不疼了,才一天過去,就有了這樣的效果。”
明明是應該高興的話語,可他的眼裡,卻泛著淡淡的憂傷,不知是不是因為“尹樂芹”的關係。
秦天耀臉上帶著得意的神情,“我們不僅找到解除瘟疫之法。而且,昨晚6點後,大家也看到了,村裡空氣清透,沒了白霧,樹林裡的東西皆無法進村,也是我們做的。”
“對呀,確實是這樣!”“看來他們真能解除瘟疫!”“太好了太好了,我的臉有救了!”“快給我藥,我的臉太疼了!”……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催促入畫人給藥。
但穆宸光等人神色如常,保持沉默。
村民開始不斷向老嫗施壓,“快把人給他們吧!”“是那外村女子緊要還是全村人的命緊要!”“交出她,快一點。”……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投向老嫗,老嫗十分糾結,一想到那是她兒媳婦,就這麼交還回去,著實心有不甘。
關小西輕聲勸說她:“三年前的禍事,不僅害了兩個年輕女孩子的性命,還惹出來“尹樂芹”這樣的妖物。難道您還希望再來一個“尹樂芹”嗎?”
老嫗雙手一拍大腿,幽怨不已,“我家阿強好不容易娶到媳婦兒,若她走了,我們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呀!”
關小西繼續勸道:“三年前那件事,引出的禍事不斷,不僅僅是瘟疫,差點是滅村之災。整個村子的人命和您兒媳婦相比,孰輕孰重?這應該很明顯。”
“是啊,是啊,你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嗎?”“彆忘了,你兒子阿強還因為瘟疫躺在病床上”“你想成為全村的罪人嗎?”“我的臉快疼死了,彆猶豫了”……村民們的聲討聲愈發雜亂。
關小西看老嫗眼色逐漸鬆動,趁熱打鐵,“若這妖物就是侵擾村子三百多年的精怪,她一死,樹林煙霧散去,那群人也和尹樂芹一樣,沒了動靜。到那時,東西村便能自由出入。你兒子或許能在村外,遇到彆的女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們以後,都能出村了?”老嫗疑惑道。
“如果她就是騷擾村子三百多年的精怪,她一死,你們出村便再無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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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小西的話,如驚雷般,讓村民炸開了鍋。他們的眸子裡,皆是對自由的渴望。
與此同時,穆宸光發現,關小西在說這話時,村長的眼神有些複雜。
老嫗終於鬆口,“罷了罷了,為免日後災禍,讓阿秋走吧!不過,你們可得保證,不僅要給我們解除瘟疫,還得保證我們日後出村無礙。”
她剛說完,江琳秋從人群中跑出,眼中閃爍著欣喜和雀躍。
“我昨日給杜峰吃的,是無患木屑,這便是解藥。隻要村民按往常那樣,供奉無患木,自能解除瘟疫。”穆宸光道,“今日的祭祀大典仍要繼續進行,但要重新布置祭壇。參加祭祀大典能更快解除瘟疫,祭祀流程你們比我們這些外人清楚,我們已準備充足的無患木,你們可安排人去取。”
穆宸光剛告知這法子,村長立即組織村民用藥,大家早已迫不及待。沈泰勻和陳生兵領著村民向他們住的屋子走去,江琳秋也在其中,整個隊伍浩浩蕩蕩。
熊熊大火燃燒近兩個小時才緩緩熄滅,時間已至正午12點。然而,眼前的情景,卻讓入畫人大吃一驚,一堆灰燼中,“尹樂芹”的本體,那塊棕色木頭,和最初扔進去時一模一樣。
書上明明記載,欲除之,需焚其本體,火中混入無患木。可這棕色木頭,被有無患木的烈火燒了這麼久,依舊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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