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省公安廳刑偵總隊辦案區內。
審訊室的白熾燈照著劉阿華手腕上的手銬,反光在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他把黑色筆記本推到陸沉麵前,臉色非常平靜,“裡麵是所有客戶的聯係方式,和製冰的方法。”
陸沉翻開筆記本,前半部分是密密麻麻的化學方程式,後半部分卻貼著張泛黃的照片——
年輕的劉阿華穿著武警製服,胸前掛著三等功獎章,身邊站著個梳馬尾辮的女孩。
“我妹妹,”劉阿華看著照片,聲音低了些,“十年前得白血病走的,要是當時有錢做骨髓移植......”
“所以你就製毒?”陸沉盯著他的眼睛。
“我隻賣給國外的黑幫,”劉阿華的指尖劃過照片邊緣,“國內的訂單,我從來沒接。你們可以查我的賬戶,每筆彙款都來自境外,而且我捐了一半給國內白血病基金會。”
陸沉忽然想起搜查化工廠時的發現:反應釜的廢料處理裝置比生產裝置更精密,廢水經過處理後,d值甚至低於國家標準。
倉庫角落裡還堆著幾十箱兒童口罩,標簽上印著“捐贈給安市孤兒院”。
“剛才在化工廠,你為什麼要裝得那麼激烈?”江樂忍不住問,“那些陷阱明明可以更致命。”
劉阿華笑了,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不激烈點,怎麼對得起你們追了我十一年?”
他頓了頓,看向陸沉,“你膝蓋上有舊傷?我看見你爬鐵梯時腿在抖,要是真用強酸,你躲不開的。”
陸沉猛地攥緊拳頭,他確實有舊傷,是三年前在追一個毒販時摔的,檔案裡沒記錄,隻有當年參與抓捕的隊員知道。
“通風管道裡的濾毒罐,是我故意留的。”
劉阿華繼續說,“二氧化氮那瓶,我換了稀釋過的硝酸,隻會嗆人,不會致命。”
他看著窗外的梧桐樹,忽然輕聲說:“我媽明天生日,本來想給她上墳的,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快。”
他忽然挺直脊背,“賬本在反應釜的保溫層裡,密碼是我妹妹的生日。”
隔著監控看著審訊室的戴兵,立即下令,讓留在現場統計和搜尋物證的組員去找出來。
陸沉看著劉阿華那略微發胖的麵容,坐在那裡的仿佛不是一個驚天大毒梟,而是一個長相平和的中年大叔。
陸沉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並掏出一根,朝著劉阿華示意,後者搖了搖頭,“謝謝,我不抽煙。”
“你為什麼要製毒?就算不製毒,憑借你的聰慧,也可以過上好的生活。”陸沉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劉阿華臉上始終是波瀾不驚的麵容,“你想聽?”
陸沉毫不猶豫點了點頭,“想!”
“應該是跟教育有關吧。”劉阿華說了一句讓江樂和陸沉都摸不著頭腦的話。
“從小我就被教育,說人家曾經用鴉片來打開我們國家大門,那麼我也應該用冰毒打開他們國家大門,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
問:你是不是覺得製作冰毒很有成就感?
答:做冰毒並不是我的成就感,種植紅豆杉才是我的成就感,要知道我在桂省的那片林場,可是全世界最大的紅豆杉林場。
問:你想沒想過,你會有什麼下場?
答:我沒有想到我自己的下場,但是每個人都要對自己所做的事負責。被槍斃,其實跟生老病死是一樣的,都是死,沒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