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殘月,如同一把被血浸過的、冰冷的彎刀,斜斜地掛在天邊,吝嗇地灑下幾縷慘白的光。
汴京城外,一片死寂。
隻有寒風卷著雪粒子,刮過荒野,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場血戰中死去的無數亡魂,奏著哀樂。
不良帥的身影,如同一道真正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城北的一處高崗上。
他的身後,跟著數十名同樣穿著黑色夜行衣、身上散發著濃重血腥與煞氣的漢子。
他們,是拱聖營的殘部,也是不良人最後的火種。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與悲愴,但他們的眼神,卻亮得嚇人,像一群在黑夜中蟄伏了十年的餓狼。
他們剛剛經曆了最慘烈的巷戰,又親眼目睹了少帥周邦彥力竭倒下,被宮裡的人帶走。
每個人心裡都憋著一團火,一團足以將整個汴京城都燒成灰燼的,怒火與擔憂。
“帥。”
鐵牛,那個沉默如鐵的漢子,走上前,聲音嘶啞地問道。
“少帥他……不會有事吧?”
不良帥沒有回頭,隻是靜靜地望著遠處,那片被黑暗籠罩的、遼軍曾經安營紮寨的方向。
“不知道。”
他的聲音,比這冬夜的寒風,還要冷。
“生死,各安天命。”
“但少帥在昏迷前,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不良帥的目光,緩緩掃過身後的每一個人,那目光如刀,刮過每個人的臉。
“他讓我們,去遼軍的大營,取一樣東西。”
“他說,那東西,才是決定這場戰爭,真正勝負的關鍵。”
聽到是周邦彥的命令,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在他們心中,少帥的命令,就是軍令,就是天命。
“帥,彆說了。”鐵牛那隻獨眼死死盯著遠處,“十年了,兄弟們的骨頭都涼透了。今天,就是把命填進去,也得把少帥要的東西,從閻王手裡摳出來!下令吧!”
不良帥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簡陋的地圖。
“遼軍雖然敗退,但他們的主帥耶律乙辛,是個生性多疑之人。他絕不會將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根據少帥的推測,他真正囤放機密文件和核心物資的地方,並非主營,而是主營側後方三裡外,一處廢棄的古刹——蘭若寺。”
“那裡,地勢隱蔽,易守難攻。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營和戰場上,沒人會想到,去搜查一座破廟。”
不良帥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們的任務,就是要在天亮之前,潛入蘭若寺,找到那口……刻著狼頭圖騰的箱子。”
“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東西,不是人。”
“行動必須悄無聲息,一旦得手,立刻撤退,絕不戀戰。”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數十名漢子,齊聲應道,聲音雖低,卻充滿了決絕。
……
蘭若寺。
這座曾經香火鼎盛的古刹,如今早已破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