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與蔡京的反撲,比他想象的還要瘋狂,還要血腥。
無數的漕幫兄弟被屠戮,不良人的暗樁被一個個拔起。
街頭巷尾,到處都是皇城司與殿前司的兵馬。
全城搜捕所謂的“亂黨餘孽”。
他和他手下這七名兄弟,就像躲在陰溝裡的老鼠,苟延殘喘。
地窖裡,空氣壓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彌漫著泥土和腐朽的氣味。
“頭兒,三天了,師師姑娘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鐵鼠”的聲音裡,透著一股焦躁。
“我們的兄弟去聽琴小築附近探過,那裡……已經被皇城司圍得跟鐵桶一樣了。”
周邦彥擦拭弓身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這意味著什麼。
李師師暴露了。
或者說,被囚禁了。
他心中湧起一股狂暴的殺意,卻被他用強大的意誌力死死壓住。
不行。
不能亂。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
他從懷中掏出那枚竹簽,指尖摩挲著上麵那光滑的紋路。
竹簽上,仿佛還殘留著李師師指尖的溫度。
高俅的生辰綱,最遲五日後便會啟程。
如果再得不到李師師的確認,或者更進一步的情報,他們所有的計劃,都將是鏡花水月。
他抬起頭,環視著地窖裡這幾位生死與共的兄弟。
他們的眼中,充滿了信任與期盼。
“等。”
他隻說了一個字。
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等?”
一名年輕的不良人忍不住說道,聲音裡帶著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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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什麼時候?頭兒!再等下去,咱們就得活活餓死在這兒了!”
周邦彥沒有解釋。
他相信李師師。
就像李師師相信他一樣。
他站起身,走到地窖唯一的一個通風口前。
那是一個被偽裝成枯井的出口,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麵一角狹小的,灰蒙蒙的天空。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件東西。
他連夜趕製出來的,一盞小小的孔明燈。
燈的骨架,最輕的竹篾紮成的。
燈紙,城中能找到的最薄的宣紙。
他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混合著地窖角落裡僅存的一點鍋底灰,調成了最原始的墨。
然後,他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做筆,在宣紙上,一筆一劃,極其專注地畫了起來。
他畫的,不是字,也不是什麼複雜的圖案。
而是七顆星。
七顆連在一起的,指向北方的星。
北鬥七星。
夜,終於深了。
周邦彥和“鐵鼠”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出地窖,來到染坊最高的一處屋頂。
寒風凜冽,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
周邦彥點燃了燈芯。
一團小小的,溫暖的火焰,在黑暗中亮起。
他鬆開手。
那盞承載著他所有希望的孔明燈,晃晃悠悠地,朝著無儘的夜空,緩緩升起。
它一個孤獨的靈魂。
一個不屈的信使。
在整座死寂的,被恐怖籠罩的汴京城上空,倔強地,飛向更高,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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