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可能踏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大哥,宮裡傳來消息!”一名不良人舊部裝扮的夥計匆匆從後院奔入,壓低了聲音,語氣卻難掩急促,“官家深夜急召,命您即刻前往艮嶽‘格物致知’殿覲見!”
“艮嶽?”
周邦彥眉峰猛地一緊。
這個地點,這個時間。
徽宗便深夜召見於艮嶽,這意味著什麼?
是龍潭虎穴,一場早已設好的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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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黑暗中透出的一線生機?
他的目光,落在桌案上那隻從州橋密庫中取出的黑色鐵盒上。
盒子不大,卻沉甸甸的。
裡麵裝著的,正是朱勔等人通敵賣國的鐵證——那本用“茶引密碼”書寫的秘密賬冊。
“大哥,此行凶險萬分,恐是鴻門宴!”鐵頭魚一臉憂色,粗壯的手掌握緊了腰間的短刀,“蔡京、高俅在宮中眼線密布,官家此舉,焉知不是受了他們的蠱惑,要誘殺大哥?”
“鴻門宴,也得闖一闖。”
周邦彥的聲音異常平靜,眼神卻銳利如鷹。
他深知,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也是大宋最後的生機。
他必須賭,賭徽宗心中尚存一絲清明,賭這位藝術家天子對自己江山的最後一絲眷戀。
他必須將這份賬冊,親手交到徽宗麵前。
“備馬!”
周邦彥霍然起身,將那隻沉甸甸的鐵盒小心地揣入懷中。
鐵盒的冰涼透過衣衫,緊貼著他的胸膛,也堅定著他的意誌。
他想起父親周禦的教誨:真正的拱聖營戰士,不僅要善用弓矢,更要善用時機,以身為箭,射向最關鍵的目標。
今夜,他就是那支離弦的箭。
父親的鐵胎弓,他沒有帶。
今夜,他要用的武器,是真相。
馬蹄踏破汴京深夜的寂靜,在空曠的禦街上敲出清脆而孤獨的回響。
馬蹄聲直奔那座在夜色中宛如一頭匍匐巨獸的艮嶽。
這座集天下奇石美木,堆砌而成的皇家園林,此刻靜謐得有些詭異。
風吹過千姿百態的太湖石,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是無數冤魂在低語。
“格物致知”殿內,燈火通明。
徽宗趙佶端坐殿中,麵前的禦案上,依舊擺著那份改期文牒和那隻白瓷茶盞。
他的臉色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眼神卻異常複雜。
周邦彥一身青色布衣,未著官袍,步履沉穩地走入殿中。
他的神色沉靜如水,目光在觸及禦案上那兩樣東西時,微微一凝,心中已然了然。
“微臣周邦彥,參見官家。”他躬身行禮,不卑不亢。
“平身。”
徽宗的聲音有些飄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周愛卿,深夜召你前來,是為這份文牒。”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那份李師師呈上的“改期獻藝”文牒。
“此乃李師師所呈,言其身體不適,欲將冬至獻藝,改期至……臘月廿五。”
徽宗的目光,如鷹隼般緊緊盯著周邦彥的臉,似乎想從他最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異樣。
周邦彥心中了然,這是試探,是天子在正式亮出底牌前的最後一次掂量。
他垂下眼眸,恭敬地回答:“李師師姑娘冰雪聰明,技藝超群,能得官家厚愛,乃是她的福分。至於獻藝日期,此乃宮中儀製,微臣品階低微,不敢妄議。”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不顯得與李師師過從甚密,也未流露出任何知曉內情的痕跡。
徽宗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回答並不完全滿意。
他拿起那份文牒,指著上麵那個已經有些模糊的“崇寧五年”貢茶印記,語氣陡然轉厲,充滿了帝王的威壓:
“周愛卿,你曾任開封府推官,掌管刑名案牘,想必對這文書印信頗為熟悉。你且仔細看看,告訴朕,這份尋常的改期文牒上,為何會有七年前的貢茶印記?!”
殿內的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被抽空。
周邦彥知道,真正的交鋒,開始了。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第一次毫無畏懼地迎上徽宗的視線,平靜而堅定地說道:
“官家,此印記,臣確實識得。”
“隻是,臣今日冒死前來,並非隻為解此印記之惑。”
他頓了頓,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無比沉重而清晰。
他將手伸入懷中,緩緩地,取出了那隻黑色的鐵盒,雙手奉上,舉過頭頂。
“臣鬥膽,有更重要的物證,要呈與官家禦覽!”
“此物,或可解開官家心中所有疑團!”
那隻在燭光下泛著幽冷光芒的鐵盒,像一個潘多拉魔盒。
一旦打開,便會釋放出足以顛覆整個大宋朝堂的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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