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大駭,目眥欲裂。他用儘全身力氣,想撲過去阻止,卻被她一聲冰冷的厲喝定在原地。
“彆動!”
金簪入肉,並不深,卻足以讓鮮血瞬間湧出。
那血珠順著金簪的尖端,一滴一滴落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綻開一朵又一朵小小的、妖異的紅蓮。
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是用一種詭異的、帶著一絲慘烈笑意的眼神看著周邦彥,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看,我們的血,不都是紅的嗎?
她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血珠順著她的手腕滑落,滴在她的裙擺上,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周禦大將軍的兒子,拱聖營的‘弓印’傳人,難道隻會躲在這陰溝裡,看著自己的女人去送死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針,紮進周邦彥的心裡。
他想反駁,想說他不是,但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現在,確實隻是個一無所有的喪家之犬,一個連站起來都費勁的廢人。
她俯下身,帶血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胸口,那裡是“弓印”烙印的位置。
滾燙的血珠透過粗糙的布料,仿佛直接烙在了他的心上。
“我知道你有傷,我知道你的人都快死光了。但是周邦彥,你聽著,”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耳語,卻帶著金石般的決斷,“今夜,不是我去送死,是我去殺人。”
“而你,是我的刀。”
她將那封燙金的請柬,連同那根依舊滴著她溫熱鮮血的金簪,一同塞進他冰冷的手裡。
那冰冷的金屬和溫熱的血,形成一種極致的、令人戰栗的觸感。
“這血,是我為你流的。”
“它有我的氣息,拱聖營的‘盾印’秘法,能讓它在十二個時辰內,與你的‘弓印’遙相呼應。”
“它會告訴你,我身在何處,是生是死。”
“今夜子時,應奉局的‘萬歲山房’,如果我的血,變成了黑色,”她頓了頓,眼中那瘋狂的火焰裡,終於閃過一絲真正的、屬於女人的溫柔與不舍,卻又被她自己親手掐滅,化為徹骨的冰冷,“那便意味著,我已無力回天。你就用這根簪子,了結我。”
她直起身,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東西:訣彆、托付、以及一絲不為人知的……期許。
“然後,燒了整個應奉局,為我們所有人,報仇。”
她說完,猛地轉身,拉開磨坊的破門,頭也不回地走入無邊的夜色。
寒風灌入,吹得油燈一陣搖曳,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周邦彥怔怔地攤開手掌,看著那根靜靜躺在掌心的血簪。
那溫熱的、屬於她的血,正順著他的掌紋,一寸寸地蔓延,烙進他的皮肉,與他骨子裡的血海深仇,與他脈搏的每一次跳動,融為一體。
他明白了。
這不是求救信號,不是臨終托付。
這是用她的血,為他這把瀕臨破碎的刀,重新開刃。
這是同歸於儘的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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