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詔既出,乾坤已定。
蔡京和高俅,如同兩條被抽去了脊梁的死狗,被禦林軍從文德殿上,硬生生地拖了下去。
他們沒有再喊冤,也沒有再掙紮。
因為他們知道,從趙佶寫下那道血詔的時刻起,他們就已經,輸掉了所有。
等待他們的,將是比死亡,更漫長的折磨。
文德殿內的百官,依舊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他們看著那道用鮮血寫成的、不合常理的聖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天,要變了。
這大宋的天,要徹底變了。
那個沉迷於筆墨丹青的官家,已經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他們完全陌生的,殺伐果決、心狠手辣的鐵血帝王。
一場席卷整個朝堂的血腥風暴,已然,拉開了序幕。
……
汴京,城南,一處不為人知的地下。
不良井。
這裡,是這座繁華都城最陰暗的角落,是被陽光遺忘的所在。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混合著草藥與血腥味的複雜氣息。
一間簡陋的石室內,周邦彥靜靜地躺在石床上。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大相國寺的那一戰,他以身為餌,雖然成功地取回了最關鍵的賬冊,但也讓那潛伏在他體內的劇毒,徹底爆發。
若非不良帥及時將他帶回,並用不良人秘傳的續命之法,暫時吊住了他的一口氣,他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良帥坐在他的床邊,那隻乾枯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緩緩地,渡入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內力。
石室的角落裡,雷橫焦躁地來回踱步,那張寫滿了擔憂的臉上,布滿了血絲。
他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
他隻知道,少帥,快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石室的暗門,被緩緩推開。
禦前總管陳恭,捧著一個由明黃錦緞包裹的卷軸,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跟著兩名抬著一個巨大木箱的小黃門。
“陳總管!”
雷橫心中一驚,立刻迎了上去。
陳恭沒有理他,徑直走到石床前,看了一眼氣息奄奄的周邦彥,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隨即,他將手中的卷軸,遞給了不良帥。
“這是陛下的……血詔。”
不良帥緩緩收回手,接過那份還散發著淡淡血腥味的聖旨,慢慢展開。
當他看清詔書上的內容時,即便是他這顆早已古井無波的心,也不由得,掀起了滔天巨浪。
“汴京防務總管……節製三衙兵馬……統轄拱聖營、漕幫、不良人……”
他沙啞地,念出了聲。
一旁的雷橫,聽得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這是何等潑天的權力!
陛下,竟然將整個京城的安危,都交到了少帥的手中?
然而,不良帥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句“城破則提頭來見”之上。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明了。
他知道,這不是恩賜。
這是,最惡毒的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