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翰！
當這個名字如同一柄千斤重錘，狠狠砸在西水門城樓上時，那八十名拱聖營舊部的眼中，非但沒有絲毫恐懼，反而燃起了滔天的、近乎瘋狂的火焰！
就是他！
十年前，在葫蘆口，就是這個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率領著金國最精銳的“鐵浮屠”，與高俅的禁軍裡應外合，將數萬拱聖營將士，誘入死地，屠戮殆儘！
老元帥周禦的頭顱，就是被他親手斬下！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今日，在這汴京城下，在這西水門前，新仇舊恨，竟以這種最慘烈、最直接的方式，轟然相撞！
“狗雜種！！”鐵牛那雙早已被血絲充滿的虎目，死死地盯著城下那道魁梧的身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帶著血擠出來的，“老子今天，要用你的頭蓋骨，來祭奠老元帥的在天之靈！”
他的吼聲，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殺！殺！殺！”
八十名老兵，齊聲怒吼，聲震雲霄！那股由仇恨凝聚而成的、悍不畏死的滔天殺意，竟讓城下數萬金軍的衝鋒勢頭，都為之微微一滯。
完顏宗翰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到，這區區數十人，在麵對他大金數萬鐵騎時，竟還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氣勢。但這絲詫異，很快便被更加濃烈的輕蔑與殘忍所取代。
“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他冷哼一聲，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巨斧，“攻城！”
“轟！轟！轟！”
早已準備好的、用巨木製成的攻城錘，在數十名金軍士兵的推動下，狠狠地撞向了西水門那厚重的包鐵城門！
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座城樓劇烈地顫抖！城門之上，巨大的裂痕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
“滾木！礌石！給老子砸！”周邦彥的聲音依舊冰冷，仿佛沒有一絲情感。
然而，箭矢已儘，守城器械也早已在之前的巷戰中消耗大半。
士兵們拚儘全力，將所剩無幾的滾木礌石推下城牆，卻如同杯水車薪，根本無法阻擋金軍那潮水般的攻勢。
更多的金軍士兵，扛著雲梯，如同螞蟻般，密密麻麻地湧向了城牆。
“油！把油都給老子搬上來！”周邦彥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很快，十幾桶黑乎乎、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桐油，被抬了上來。
“等等！”周邦彥製止了正要往下傾倒的士兵。他走到油桶邊，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用油紙包裹的藥包。這是他不良井的秘藏，也是他為高俅準備的“大禮”之一。
他將藥包打開，把裡麵那些灰褐色的、散發著奇異麻醉氣味的粉末，儘數倒入了油桶之中。
“這是……麻沸散？”身旁的刀十三，一個沉穩冷靜、曾是拱聖營醫官的漢子，瞬間認出了這藥粉的來曆，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燒滾它。”周邦彥沒有解釋，隻吐出了三個字。
城樓之上，火焰升騰，十幾口大鍋被架了起來，黑色的桐油混雜著麻沸散的粉末，在鍋中劇烈地翻滾、沸騰，散發出一種更加詭異、更加令人作嘔的氣味。
城下的金軍，已經順著雲梯，爬上了一半！
“潑！”
周邦彥一聲令下！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