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可啊！”
樊樓的管事聽到李師師的命令，嚇得臉色都白了。
“我們庫房裡儲存的糧食是您這些年費儘心血才積攢下來的家底，是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如今城中偽鈔泛濫，人心惶惶，您要是把糧食都拿出來，萬一……萬一換回來的都是一堆廢紙，那我們樊樓可就……可就徹底垮了啊！”
管事的話不無道理。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
賭注是李師師十餘年來所有的心血和積蓄。
贏了可以暫時穩住物價，安定民心。
輸了便是萬劫不複。
“我意已決。”
李師師的語氣不容置疑。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床榻上那個虛弱但清醒的男人身上。
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這些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賺。”
“可這城要是沒了，他……會不開心的。”
管事看著李師師那決絕的眼神，知道再多說無益，隻能重重地歎了口氣，領命而去。
很快，樊樓要開倉放糧的消息便如同一陣旋風傳遍了整個汴京城。
起初百姓們還不相信。
但當他們看到一車又一車的糧食被從樊樓的庫房裡運出，堆放在門口，那原本已經絕望的心瞬間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無數的百姓蜂擁而至，將樊樓圍得水泄不通。
“李師師姑娘真是活菩薩啊！”
“是啊是啊，在這種時候也隻有她肯拿出真金白銀來救我們了！”
“可是……聽說師師姑娘隻收真交子，我們手裡的萬一是假的怎麼辦？”
人群中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李師師一身素衣緩緩地走上了樊樓二樓的露台。
她看著下方那黑壓壓的人群，那一張張充滿了期盼與不安的臉，深吸了一口氣。
她沒有說話，隻是從身後侍女的手中接過了一張古琴。
她盤膝而坐，將琴置於膝上，素手輕揚。
“錚——”
一聲清越的琴音如同天籟，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抬頭望著那個如同月中仙子般的女子。
李師師的指尖在琴弦上緩緩地撥動著。
沒有激昂的旋律，也沒有悲壯的曲調。
隻是一段簡單、舒緩卻又充滿了安撫人心的力量的小調。
那琴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撫平了人們心中的焦躁與恐慌。
一曲終了。
李師師緩緩地站起身。
她的目光掃過下方所有的人，清冷而又堅定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諸位鄉親。”
“我知道大家都在擔心自己手中的交子是真是假。”
“今日，我李師師便教大家一個辨彆真偽的法子。”
她從袖中取出了一張嶄新的、由官府發行的真交子。
和一枚小小的、古樸的、刻著一個蒼勁“禦”字的……銅印。
那是拱聖營的帥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