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周邦彥又驚又喜，聲音因為吸入了大量濃煙而嘶啞不堪。
“你都能來，我為何不能來？”李師師同樣咳了幾聲，那雙明亮的眸子裡在火光中卻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說好了，一人一半，我可不能讓你一個人搶了所有的功勞。”
周邦彥看著她那故作輕鬆的模樣，心中一暖，卻又湧起一陣後怕。
他知道她來這裡要冒多大的風險。
“胡鬨！”他低聲斥道，語氣裡卻充滿了關切。
“彼此彼此。”李師師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隻有彼此才懂的默契與溫柔。
就在這時，周邦彥身後的幾名禁軍士兵已經不顧一切地衝上了搖搖欲墜的頂樓。
“找到了！少帥！找到了！”
一名士兵抱著一個沉重的、用鐵皮包裹的箱子從火海中衝了出來，臉上是劫後餘生般的狂喜！
箱子雖然被燒得滾燙，但裡麵的書籍顯然還完好無損！
《武經總要》保住了！
周邦彥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
“走！快走！”
他拉起李師師的手便要向外撤離。
這座藏書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多待一刻都可能被活活燒死在這裡。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李師師的目光卻被角落裡一幅被燒了一半的畫軸給吸引住了。
那幅畫似乎是從《宣和畫譜》中掉落出來的。
畫軸的材質是上等的澄心堂紙，即便是被大火燎過，也隻是邊緣焦黑，畫心的大部分依舊清晰可見。
畫上描繪的是一場奢華的宮廷夜宴。
主位上坐著的正是太師蔡京。
而在他的下首，幾名衣著華貴的遼國使臣正滿臉堆笑，頻頻舉杯。
這應該就是蔡京私下裡宴請遼國使臣的場景。
李師師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名遼使的身上。
那名遼使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他的袖口卻因為舉杯的動作而微微上翻，露出了一截內襯的、用金線繡著複雜花紋的…遼錦！
李師師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個花紋她見過！
在艮嶽的地宮裡！在朱勔的密室中！
在那本記錄著應奉局與遼國走私軍備的賬冊上，作為最高機密憑證的防偽印記！
還有在高俅誣陷她養母李姥姥“通遼”時，出示的那塊偽造的血錦之上！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