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那句“為你”,像一粒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李師師的心中,漾開了圈圈漣漪。
二十年的血海深仇,二十年的隱忍偽裝,所有的苦與累,仿佛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最溫柔的慰藉。
然而,這份難得的溫情,卻注定無法長久。
就在兩人相視而笑,準備將這半日的安寧延續下去時。
一名茶童,神色慌張地從前廳跑了進來,打斷了後院的靜謐。
“師師姐姐!周大人!不好了!”
那茶童正是方才學認茶引的那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漲得通紅。
“門外……門外來了一位奇怪的商人,點名要見‘不良帥’!”
“他說……他說他手上有遼國最新的密約,是關於……關於耶律大石的!”
“耶律大石?”
周邦彥和李師師的臉色,同時一變。
這個名字,對他們而言,太過敏感。
自從上次在禁苑中,看到耶律大石留下的那盤棋局和蠍子圖騰後,周邦彥便一直在暗中調查。
他發現,耶律大石在遼國內部的處境,遠比想象中要複雜。
隨著遼國國力的衰退,和金國的強勢崛起,契丹貴族內部早已分裂成了數個派係。
而耶律大石,正是其中“西遷派”的領袖。他們主張放棄與金國的正麵對抗,向西發展,以圖東山再起。
這樣的人物,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傳遞消息?
“是陷阱嗎?”李師師的眉頭,緊緊蹙起。
“不像。”周彥搖了搖頭,“若真是陷阱,他不會蠢到在護民茶肆動手。這裡,現在是全京城最受關注的地方。”
他站起身,手,習慣性地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走,去看看。”
兩人來到前廳。
隻見一名胡商打扮的男子,正被幾名護田隊的隊員,客氣而又警惕地“請”在一個角落裡。
那胡商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臉上帶著飽經風霜的痕跡,眼神卻異常銳利。
他看到周邦彥出來,立刻站起身,用一種略帶生硬的漢話說道:“可是不良帥當麵?”
周邦彥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東西呢?”
胡商也不廢話,從懷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箋,遞了過來。
周邦彥接過信箋,第一眼,便落在了那火漆的印章上。
那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圖騰,與上次在“金遼密約”上看到的遼國皇室印章,幾乎一模一樣。
但仔細看,卻能發現細微的差彆。
這個狼頭的眼神,更加孤傲,更加桀驁不馴。
仿佛是一匹脫離了狼群,準備自立為王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