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迅速浸染了整片天空。
氣溫也隨之斷崖式下降,寒意裹挾著夜風,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往骨頭縫裡鑽。
無邪察覺到身旁的阿寧狀態很不對勁——
她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眼皮沉重得幾乎要耷拉下來,整個人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與虛弱。
阿寧強撐著精神,緩步走到二人先前壘砌的長方形洞穴旁,抬起頭看向坐在火堆邊的無邪,聲音帶著一絲微弱的沙啞:
“無先生,要不晚上你也進來擠一擠?我沒什麼意見。”
跳躍的火苗將無邪的臉龐映得明明滅滅,他垂眸盯著躍動的火焰,語氣隨意而淡然:
“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在這兒守夜就行,而且,我身上這件外套擋擋風還行。”
說罷,他伸手撥弄了下火堆,將更多溫暖的火光,照亮這片地方。
阿寧的牙齒在寒風中打顫,指尖早已凍得失去知覺。
她喉嚨裡溢出半聲歎息,她不再逞強,拖著虛軟的步子踉蹌進長方形石穴裡,像受傷的獸類般蜷縮成團,試圖用身體的弧度鎖住最後一絲溫度。
無邪裹緊薄外套,往火堆裡又添了塊枯木。
火苗驟然躥高,映得他眼底泛起暖意。
他早就偷偷地貼了兩張暖寶寶在身上,此時它們正持續散發著溫熱,抵消了大半寒意。
沙丘在夜風下發出嗚咽,他知道,他必須保持清醒地等待小哥跟胖子的到來。
寒夜的寂靜被細碎腳步聲劃破。
無邪瞬間繃緊脊背,耳尖捕捉到三串節奏——
兩重一輕的腳步聲,錯落有致,像是某種隱秘的暗號。
他無聲地握緊腰間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呼吸也放得極輕。
沙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繞過嶙峋的岩石轉角時,三道熟悉的輪廓撞進視野。
小哥漆黑的外套被風掀起衣角,胖子跟潘子跟在他的後麵。
“小哥、胖子、潘子哥!”
無邪猛地起身,笑容瞬間衝破緊繃的神經,聲音在呼嘯的風聲裡炸開。
火苗突然躥高,將他眼底的驚喜映得滾燙,仿佛這漫漫長夜的寒意,都被這聲呼喊驅散了大半。
胖子老遠就張開雙臂撲過來,無邪也笑著起身迎上去,兩人重重撞在一起,手臂環著對方後背用力拍了拍,他們爽朗的笑聲顯得異常大。
“死胖子!叫你亂跑,是不是又收了我三叔的錢?”
無邪笑罵著,眼裡卻藏不住重逢的喜悅。
胖子鬆開環抱住無邪的手,撓了撓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天真,真不怪胖爺!實在是你三叔給的太多了……”
話沒說完就被無邪笑著捶了一拳,他也不躲,縮著脖子嘿嘿直樂。
無邪又轉身看向了,始終沉默地注視著他的小哥,對方背著黑金古刀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地清冷孤傲。
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說緊緊抱住那個單薄卻可靠的身軀。
悶油瓶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波瀾,隨即抬手回抱住無邪,低沉的嗓音裹著風聲鑽進耳朵裡:
“無邪,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