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必振戰戰兢兢地朝吊帶襪鞠了一躬,問候道:“大聖,您早。”
問候完後,孫必振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沿路走著。
吊帶襪呲牙笑起來,俯視著孫必振,在孫必振走得足夠近後,他用那特色鮮明的尖利嗓音喊道:“小涸澤啊小涸澤,老夫好像見過你。”
涸澤,就是密教信徒們對沒有炁的凡人的蔑稱。
孫必振停下了腳步,對於高懸大聖這種非人的角色,他保持著絕對的恭敬態度。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我之前見過您。”孫必振如實說道。
“無妨,我問你,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吊帶襪笑得慘烈動人。
“氰之屋,我要向劇毒司討點藥。”
“藥?什麼藥?”吊帶襪笑得更瘮人了。
“我也不知道,總之是修煉用的藥。”
“你分明是欺詐司的學徒,怎麼會向劇毒司討藥吃?”
吊帶襪居然知道自己的底細,這令孫必振著實吃了一驚,他回答道,“您問住我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吊帶襪打斷了孫必振的話,“得了,不就是藥嗎?何苦去氰之屋一趟?你過來,我給你藥吃。”
孫必振呆在了原地,他哪裡料得到吊帶襪還有這種功能。
看著吊帶襪下方那塊沒有斷臂的空地,孫必振躊躕著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吊帶襪可沒有這種耐心,它扶了扶自己的戲帽,吊在半空不耐煩地轉起圈圈,欲擒故縱道:
“你要不要?不要我就不給了。”
“要!肯定要啊!”
孫必振絲毫不懂得欲擒故縱的道理,他縱身一躍,跳到了吊帶襪身下的空地上。周遭的斷臂被他落地的聲音吸引,正慢慢地挪了過來。
“喏,接好了。”
吊帶襪停止了旋轉,它從戲袍下方變魔術般摸出一隻薑黃色的紙包,將紙包丟給了孫必振。
接住藥包後,孫必振趕忙跳回到蒼白小徑上,避開了那些薔薇斷臂。孫必振鬆了口氣,打量起這包藥來:紙包並不怎麼沉,薑黃色的油紙被鮮紅色的細繩綁住,散發出輕微的香氣。
“涸澤,你吃我的藥,一日三次,忌辛辣油膩。”吊帶襪慢慢說道。
孫必振盯著那包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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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還愣著做什麼?那些小細胳膊兒圍上來了。”吊帶襪好心提醒道。
孫必振這才回過神來,抬眼看去,小路兩側的斷臂都朝他豎起了小指。無奈,孫必振隻能輕手輕腳地轉過身,沿原路返回了武神祠。
武神祠前廳內,欺詐司正在指揮羊八搬運一些錫罐。
“師傅,我回來了。”孫必振問候道。
“怎麼這麼快?李林不肯給你藥?”欺詐司頭也不回地問。
“不是,情節有些曲折,您看這個。”孫必振拎起右手中的藥包。
欺詐司淺笑著轉過身,看向薑黃色的紙包,即便博學如他,居然也不能一眼認出這副藥的來源。
“這是什麼?”欺詐司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他從來是不恥下問的。
“說來可笑,這是高懸大聖給我的藥,我沒多想就帶回來了,您看吧。”
孫必振將藥包遞了出來,欺詐司擺了擺手,沒有接過,僅是聞那藥的氣味,他便猜到了這副藥的效力。
“不必看了,既然是吊帶襪給你的,那就要看你敢不敢喝了。這樣的事情此前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我要警告你,吊帶襪給的藥,十次有九次都是瀉藥,它就喜歡開這種低俗的玩笑。”
孫必振撓了撓頭,“十次有九次是瀉藥,那還有一次呢?”
欺詐司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這個你得問李林,他在當上劇毒司前吃過吊帶襪的藥,但我沒吃過。”
“還有這等好事?”
孫必振說著拆開了藥包,藥包內赫然是十五隻麵團捏成的小鵪鶉,鵪鶉的顏色各不相同,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顏色鮮豔,造型逼真,栩栩如生。
“是麵點呐?”孫必振疑惑道,看向了欺詐司,希望他能解釋一番。
結果欺詐司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我說了,我沒吃過吊帶襪的藥。如果你不怕拉肚子的話,可以先吃幾隻試試看。”
孫必振點了點頭,他倒是不怕拉肚子,捏起一隻小鵪鶉,小鵪鶉居然撲騰著掙紮起來。
“它活了?”孫必振嚇了一跳。
欺詐司麵不改色地笑著,“當然是活的,無光地獄之內無有死物,隻有活物。”
孫必振捏著撲扇翅膀的小鵪鶉,不知如何是好,但欺詐司一直盯著他看,似乎是在等他吃下去。
無奈,孫必振硬起頭皮,將活蹦亂跳的小鵪鶉丟進了口中。
剛一進口,小鵪鶉就在他的嘴裡發瘋似的撲騰起來,孫必振含著鵪鶉,朝欺詐司投以期待的目光,欺詐司卻隻是默默看著、笑著,並未提供指點。
無奈,孫必振隻好用舌頭將小鵪鶉撥到了牙齒一側,狠下心一口咬了下去,麵點的餡料溢了出來,居然是紅豆餡兒的。
“這、這是藥嗎?這不是豆沙嗎?”孫必振一邊嚼一邊問道。
“吃東西時不要說話。”欺詐司提醒道。
孫必振隻能先咽下嘴裡的麵鵪鶉,他隻感覺一股辛辣的氣息從喉嚨一直流到了胃袋裡,不出十五秒,他便感到腸胃裡仿佛有一萬隻小鵪鶉在開party。
孫必振急忙將剩下的小鵪鶉裹在紙包裡交給了欺詐司,火急火燎地奔著觀眾之門跑去。武神祠內是沒有茅房的,想要解手隻能先開門回到凡世,像孫必振這樣的涸澤,隻有一扇門供他開,那就是神祠前廳的觀眾之門。
欺詐司露齒一笑,他站在原地捧著那一包小鵪鶉細看,這些麵點他此前都見過,每一種顏色的功效他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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