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李德示意孫必振小點聲,“我倆的關係,用得著行賄嗎?演給外人看而已!再說了,在這兒就把三萬塊花了,你拿什麼賄賂獵頭司?拿著!彆讓人看見了。”
孫必振不禁對李德刮目相看,將黑卡悄悄塞進了懷裡。
民巷的儘頭是集中焚燒垃圾的大垃圾箱,在黃浦江以東,已經很少能看見這種大垃圾箱了,但在黃浦江以西,這種大垃圾箱隨處可見。
大垃圾箱長寬均有五米,總共兩個垃圾箱並排埋在空地中,平時是空的,隻有周五晚上會集中焚燒。或許是最近剛燒完垃圾,垃圾箱周圍的空氣很渾濁,但孫必振一眼看出,那渾濁的空氣並非焚燒垃圾所致,而是某種詭異的炁,正從垃圾箱中飄蕩而出。
王金貴走到了垃圾箱旁,他倒不嫌棄垃圾箱臟,雙手並用抓住了箱子一側的把手,硬生生將一整個垃圾箱拎出了坑洞,露出了下方的地獄窗口。
附近的空氣變得愈發濃稠了,黏糊糊的炁一絲一縷地從坑洞中湧出,蔓延開來,纏繞在孫必振的腳踝上,孫必振趕忙抖動雙腳,那粘膩而溫熱的觸感讓他汗毛倒豎。
王金貴將垃圾箱搬開後,熱浪隨即噴湧而出,刺鼻的垃圾燃燒的味道緩慢擴散,幾人圍了過去,空氣因為熾熱而扭曲,一個冒著熱氣的火坑赫然出現在坑洞中央,直徑約有兩米。
“此乃焦灼之窗,我隻管帶路,具體怎麼穿過窗戶,你們自己想辦法。”王金貴冷漠地解釋。
坑洞深處傳來不間斷的“嘶嘶”聲,如同烈火舔舐木柴,孫必振看著那不斷釋放熱氣的“窗口”,忍不住伸出手去試探,恰好,一縷帶著火星的熾熱氣流從窗口滲出,迅速卷上他的指尖。
孫必振吃痛縮手,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指尖被焦熱烙出了一道黑痕,痛楚讓他不由得倒退一步,卻發現腳下的地麵已經不再堅實,周遭的地麵仿佛在一點一點地傾斜,向那個坑洞坍塌。
這時候,召潮司在孫必振背後猛拍一下,一股冰涼涼的炁順著他的脊椎化開,孫必振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再看那焦灼之窗時,沒有剛才那麼瘮人了。
“多虧有你啊。”孫必振朝召潮司投以感激的目光,但召潮司麵無表情地撇開了臉。
地獄之門是地獄之食道,地獄之窗卻是地獄之瘺管,比門危險得多;除了通路危險外,地獄之窗還有愈合的風險,因此,密教信徒們隻有在入地無門之時才會鋌而走險,選擇通過地獄之窗進入地獄。
有許多方法可以阻止地獄之窗愈合,縱火焚燒就是其中之一,這扇“焦灼之窗”就是在烈火焚燒之下才能長期保持通暢。農神的信徒們向異教徒出租這扇窗,至於異教徒是否有能耐穿過窗口,他們才不管呢……
另一邊,劉易斯捏著鼻子望向坑洞底部,抱怨道,“李德大哥,有沒有搞錯?這玩意怎麼鑽啊?”
王金貴聽到了她的抱怨,不由得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但李德不慌不忙地從挎包裡取出三隻膠塞試管,分給了孫必振三人,同時解釋道:“此乃‘避火訣’,是我自己釀的,你們用這個就行。”
李德師從劇毒司,劇毒司是釀藥天才,李德也充分繼承了師傅的絕學,他掌握不下三百種靈藥的配方,這“避火訣”不過是冰山一角。
三人接過藥劑,劉易斯和召潮司很快服下,孫必振卻緊緊盯著手裡的試管,遲遲不肯服藥。
“看啥呢?為啥不喝?”李德問。
“沒,沒什麼。”孫必振拔下試管的膠塞,遲疑著不肯服用,他一轉攻勢,反問李德道,“師兄,你自己怎麼不喝呢?”
李德笑了,“因為我用不到啊,我走這條路走了多少次了,我心裡有底。”
孫必振舉著試管,心裡卻在發怵——他之前打過李德,但李德並沒有報複,他擔心李德會在藥裡加料,但劉易斯和召潮司正不耐煩地看著他,李德也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實在不好意思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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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孫必振一咬牙,仰頭喝乾了藥劑,藥一入口他就後悔了,因為這藥水的味道和哇哈哈無異。
“這……這不對吧?”孫必振指著試管問,“這個味道……這不是哇哈哈嗎?”
“什麼哇哈哈?這藥就這個味兒。”
李德沒有再多解釋,見三名同伴均已服藥,他帶頭跳入了焦灼之窗,劉易斯和召潮司緊隨其後,隻留下孫必振愣在原地。
孫必振看向王金貴,對方把垃圾箱抬了起來,朝他露出嗔怪的表情。
“彆磨嘰,趕緊走。”王金貴抱怨。
“我有些害怕,您行行好,能不能從背後推我一把?”孫必振雙手合十,誠摯地懇請道。
“推你一把?”王金貴放下垃圾箱,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可以,樂意之至。”
半秒後,在孫必振反應過來之前,王金貴已經抓起了他後背的衣服,像拎一條野狗那樣把他拎了起來,丟向了焦灼之窗。
然後,然後就是一段漫長的下墜……
孫必振不敢睜眼,也沒法呼吸。起初,他隻感到一堆油膩溫暖的東西在摩擦他的麵頰和手足,隨著他的下墜,那油膩的東西開始變燙了:他的頭頂開始發燙,逐漸燙得無法容忍了!
孫必振慌了神,他想施法庇護自己,但,一來,他的炁不足以蔓延到頭頂,二來,此刻的他張不開嘴,根本念不了咒,隻能默默忍受著頭皮處傳來的痛楚。
終於,在長達四十五秒的墜落後,頭頂著火的孫必振落在了地麵上,他的身上連一點火星都沒有,頭發卻燒著了,而且火勢仍在擴大。
“師兄!師兄救我啊!”
孫必振還是睜不開眼,他急得原地打滾,這時,李德跑過來,將一發堿水咒丟到了孫必振頭頂。
堿水和火焰相碰,隻聽得“呲啦啦”一陣尖銳的爆鳴響過,孫必振頭頂的火焰熄滅了,他的頭發燒掉了五分之四,但好歹沒傷到頭皮。
“哈哈哈哈!”李德大笑起來,看著孫必振狼狽地爬起身。
“你找死!!”召潮司生氣了,她一把薅住了李德的衣領,沙包大的拳頭揮到了李德麵門前五厘米處,卻在中途停了下來。
召潮司有讀心的能耐,一經接觸,她立刻讀取到李德的苦心,悻悻地鬆開了他,走到一旁不說話了。
劉易斯扶孫必振站了起來,她不知道李德為什麼要捉弄孫必振,但她看李德笑得開心,還以為這隻是他們師兄弟間日常開的玩笑。
大笑後,李德走上前,拍了拍孫必振的肩,耐人尋味地說道,“師弟,莫怪師兄小心眼,如果我不這麼做,張蓮旭那癲婆遲早會弄死你。得,這就是以眼還眼,咱哥倆自此扯平啦!”
孫必振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他本想發火,但奈何李德說得在理,他也隻好強裝笑容,朝李德豎起了右手大拇指,讚道:“多謝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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