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蓮旭喘著粗氣停下了腳步。
“我實在是……實在是……跑不動了……”她擦一把額頭上的汗,一臉鄙夷地看著被程麗敏公主抱的王不佞。
“彆看我,誰叫這裡我腿最短呢?”王不佞從程麗敏懷裡跳下來,“雖然我腿短,但為了逃命,我還是大發慈悲地和你換一下吧。”
張蓮旭先是大怒,“呸!誰稀罕……”但她轉念一想,和王不佞換位置能被程麗敏公主抱,又改換了笑容,羞澀地走到了程麗敏身前,改口道,“……既然你大發慈悲地發話了,那我就誠心誠意地答應你好了。”
程麗敏一句話也沒說,麵無表情地抱起張蓮旭,繼續向前奔行。
為了跑步時不礙事,程麗敏把眼鏡摘了,攥在了手裡;眾人皆說摘掉眼鏡俊俏三分,程麗敏則是俊俏了七分,張蓮旭看著她不戴眼鏡的顏,直流口水,笑得像個癡漢。
程麗敏假裝看不見張蓮旭的表情,扭頭問王不佞:“你累嗎?”
“我不累,我才跑不到一分鐘,怎麼會累?”
程麗敏卻好像沒聽到王不佞的回答,對懷裡的張蓮旭說:“我看他好像累了,你們換回來吧。”
王不佞嘴角朝下不知所言,張蓮旭則沉迷在程麗敏的美色中,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這時,跑在最前麵的孫必振突然停下了腳步,將公平之矛插在地上,伸手攔住了同伴們。
“停!都停!有問題!!”
孫必振喊停了眾人,回頭,露出了驚詫的表情,指著遠方的夜色,說:“方才有一團紅色的炁一閃而過,似乎是一隻很大的動物跑了過去!你們看見了嗎?”
眾人停下腳步,召潮司搖了搖頭,孫露紅眯起眼睛細看,然後也搖了搖頭。
“程大夫,你看見了嗎?我絕對沒有眼花,事實上我根本沒有眼珠,那東西怎麼看怎麼不對勁!”瞎子孫必振堅定道。
“好的,稍等一下,我帶上眼鏡看看。”
程麗敏是大祭司,不會近視,她的眼鏡當然也不是普通眼鏡,而是一件法器,其名為“無味冰糖”。
無味冰糖乃是傳奇匠人北風司用苦寒洋的冰川淡水打造而成,堅若玄鐵,無色無味,終年不化,天下統共隻有兩副,一副隨北風司一起進了墳墓,另一副就是程麗敏手裡的這副。
隻要戴上無味冰糖,常人也能觀炁,大祭司更是能洞穿偽裝、直視真相。
程麗敏將張蓮旭丟在地上,戴上眼鏡,看向遠方,卻搖了搖頭。
“沒看到什麼炁,孫先生,你是不是太著急了,心理壓力太大,看到了幻覺?這在醫學上被稱為‘壓力性幻視’。”
孫必振看向程麗敏,堅定地搖頭。
“程大夫,我說了,我根本沒有眼珠,我看到的東西是一團炁。”
話音未落,從孫必振身後傳來一陣狂風,風吹得六人抬不起頭,紛紛伏低身形,對抗著這陣異常的風。
風突然而來,持續了五秒,又突然消逝,夾雜著膻臭氣味,像馬廄,又像夏季的池沼。
這下不得不相信孫必振的說法了,張蓮旭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掏出地獄呼機,問道:“要不,我聯係那個內應問問?說不定它知道些什麼。”
“還是不要問為好,要是內應暴露,可就得不償失了。”程麗敏嚴肅道。
“程大夫,你之前留下的麵人,能拖住五名大祭司多久?”孫必振問。
程麗敏搖了搖頭,“很抱歉,麵人術沒有任何殺傷力,無法攔住敵人。”
“那為何要留下麵人?既不能拖時間,也不能迷惑敵人,不是白白浪費炁嗎?”
程麗敏沒回答這個問題,扭頭看向了張蓮旭,張蓮旭也沒有說話,扭頭看向了王不佞。
“看我乾嘛?小麗都說了,麵人兒是留給那五個大祭司的禮物,禮尚往來嘛!”王不佞笑道。
“你們聽到了嗎?好像有汽笛聲!”孫露紅突然喊道,抬手指著來時的方向。
六人朝孫露紅的指向看去,夜色當中隱約有一顆紅色的星在閃爍,那星光漸漸大了些,汽笛隨之傳來:
“嗚——”
“那是……那是嘛?”王不佞平舉右手遠眺去,沒看出什麼端倪。
孫必振搖了搖頭:他雖然能用觀炁的法術看到萬物,但視野範圍比肉眼小很多,看不到遠處的細節。
六人當中,唯有程麗敏看清了那東西,她遲疑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定睛看去,那東西更近了,她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呢喃出兩個字:
“火車。”
“啥?”王不佞問。
“火車!”
沒錯,朝六人疾馳而來的生物,正是一輛火車。
但此火車非彼火車,這活物是一輛生鏽的、破敗的蒸汽小火車,紅黑配色,塗裝斑駁,仿佛剛從火焰中爬出。
它身體兩側長著八條蜘蛛般的金屬腿,火車頭上除了尖牙利齒,還密密麻麻地長著許多紅色眼珠,孫必振等人看到的紅星,正是那些眼珠發出的光。
火車是人世間乃至無光地獄內跑得最快的活物,它發出尖銳的叫聲,宛若汽笛,身上搭載著五名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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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嘯山崩般的炁襲來,孫必振六人察覺到了威脅,但麵對人世間最快的活物,逃跑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火車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活物,沒人能跑過它!現在該怎麼辦?”張蓮旭問孫必振。
“你問我?我哪知道怎麼辦?”孫必振露出一副“聽天由命”的苦笑。
張蓮旭又看向王不佞,王不佞聳肩道,“還能怎麼辦?打架唄。”
“等等,我有主意了。”
程麗敏自言自語般說道,從包包裡摸出了一塊奇怪的東西:
這東西像塊金屬,黑色的,卻晶瑩地閃爍著光,約有半厘米厚,程麗敏將這東西舉到了耳朵旁,從中傳出了動聽的音樂聲。
“那是什麼?”孫必振好奇地問。
“手機。”
“什麼雞?”
“手機,就是電話。”程麗敏耐心地解釋。
王不佞笑道:“科教的發明就是喜歡起一些古裡古怪的名兒,這都大難臨頭了,還有心思打電話,不愧是高學曆人才。”
電話通了,程麗敏小聲對著電話說著什麼,孫必振對科教的造物一竅不通,不由得感到好奇,但眼下的情勢不容樂觀,也容不得他再好奇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