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雲淡天藍的好天氣,晴空上飛過一條白線,飛機的嗡鳴聲從頭頂劃過,由遠及近。
談迦靠在天橋上,仰頭看了會兒。
微風拂動發梢,她眯著眼睛吹風,鼻尖聞到分不清品種的花香,還有粽子的清香味。
端午快到了,姑姑讓她回去一起包粽子,包完還帶了一串回家。
包裡的粽子沉甸甸的,她一個人不知道要吃多久才能吃完,所以回家時她敲響對麵的門,送了幾個給林之樾。
“也不知道分彆是什麼餡兒,你要是有不喜歡的可以分給保鏢吃。”
林之樾今天難得穿了深色的t恤,顯得皮膚特彆白,伸手接粽子時,手臂上淡淡的青色血管有些明顯。
剛要接過去,談迦忽然收回手,惹得他茫然抬頭。
然後她又無事發生似的重新遞給他,嘴角帶著怪怪的笑。
“記得吃。”
林之樾抿著唇看她,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又被戲弄了。
談迦像隻沒有任何資料記載的特殊品種的水母,他隻能靠自己觀察,但觀察得越久,就越弄不懂她。
就像現在,他不知道她這種笑是因為什麼,不知道她為什麼把粽子收回去又拿出來,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又讓她覺得有意思了。
但他並不反感。
粽子送出去了,談迦揮揮手走人。
“明天下午兩點帶你去上麵塑課,其他時間不要來打擾我啊。”
“……你又不吃飯嗎?”林之樾最近說話稍微多了點,嗓音清冽了些。
“餓了我會爬起來煮粽子的,拜。”話音剛落,她那扇門就砰一下關上。
房裡的保鏢繼續靜靜聽了會兒,沒聽到對話聲了,出去叫人。
“阿樾,可以回來了。”
也不知道那扇門有什麼可看的,每次人都走沒影了他還能在原地站幾分鐘。
好像在把剛才發生的場麵在腦海裡做視頻文字轉換。
林之樾回了自己房間,又變回冷淡沉默的樣子,看著時鐘,計算距離明天下午兩點還有多久。
還有二十個小時。
談迦倒是沒計算具體有多少個小時見麵,她的計時單位是“睡一覺”“賴個床”“吃個飯”,然後就該出門了。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到了晚上,有段時間沒做的噩夢又光臨夜晚。
“她”從呼吸平緩的睡夢中睜開眼,發現自己拖著一個沉重的箱子在往前走。
黑暗中,遠處出現了一片浮動的彩色燈光,仔細一看,原來是河麵倒影。
對岸是通宵亮著霓虹燈牌的店鋪,酒吧ktv舞廳居多。但河這邊,隻有叢生的雜草和漆黑夜色下嗡嗡飛動的蟲子。
“她”喘著氣把箱子拖到河邊,彎著膝蓋半蹲,不敢超出草叢太高,小心翼翼觀察著周圍,發現確實沒人後才蹲下甩了甩勒得發痛的手。
然後看向箱子,嘭嘭跳動的心先是後怕,再是厭惡。
厭惡的情緒占據高峰,“她”站起來,一腳把箱子踢進了河裡,再踢遠點,看著箱子被慢慢衝走,下沉,臉上露出輕鬆的笑。
然後毫不留情轉身走人,身體刮擦著雜草的簌簌聲掩蓋住了沉進河裡的箱子裡的細微掙紮動靜。
直到什麼動靜都沒了,“她”上了車,車鑰匙一轉,發動機的嗡鳴聲讓談迦猛地從夢中驚醒——
幾次深呼吸,她的喘氣聲才平緩下來,然後大腦裡閃過幾個字:
拋屍案!
不知道受害者死沒死。
她抓了把頭發,快速穿上衣服,給鄭岩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