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的舷窗突然蒙上一層淡紫色霧氣時，林深正調試平衡結晶的能量頻率。晶體在掌心微微發燙，投射在控製台的星圖上，原本清晰的“前方”坐標突然被一團蠕動的霧狀陰影覆蓋——就像被墨水暈染的宣紙。
“這霧不對勁。”蘇璃指著窗外，霧氣正順著飛船外殼的縫隙往裡滲，接觸到金屬的地方泛起細密的鏽痕。更詭異的是，飛船的能量儲備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跌，原本飽滿的藍色進度條正像被蠶食的冰塊般消融。
“能量被吸收了。”林深迅速關閉舷窗內側的隔離層，金屬擋板合攏的瞬間，他看見霧氣裡漂浮著無數半透明的觸須，那些觸須正死死吸附在舷窗上，像饑餓的藤蔓在吮吸養分。控製台突然彈出警報：“檢測到未知噬能體，動力係統剩餘37，生命維持係統剩餘51。”
蘇璃突然想起守鐘人給的晶體，她快步跑到窗台拿起晶體——原本清晰的星幕縮影此刻變得模糊，隻有共生聚落的光點還亮著，光塵蝴蝶的虛影在晶體裡撞來撞去，像是在尋找出口。“晶體在抵抗霧氣！”她把晶體貼近控製台，晶體表麵立刻滲出金線，沿著線路爬到能量顯示板上，進度條下跌的速度明顯慢了。
“是共生能量。”林深眼睛一亮，他打開飛船儲物艙，裡麵存放著從共生聚落帶的木藤爺爺的種子、風語族的燈籠碎片，還有暗影回響者用暗影絲織的布。這些東西接觸到晶體的金線後，竟同時亮起微光——木藤種子抽出細芽，燈籠碎片飄出星火，暗影布則展開成一張網，將靠近儲物艙的霧氣擋在外麵。
“原來不隻是法則印記，所有帶著共生記憶的東西都有能量。”蘇璃突然抓住林深的手，她的指尖還留著修補燈籠時蹭到的星火，此刻正微微發燙，“我們身上也有！”
就在這時，飛船猛地一震。林深看向外部監控，霧氣裡浮現出巨大的輪廓——那是一頭像水母的生物，半透明的傘蓋下布滿發光的血管，剛才吸附舷窗的觸須就是從它身上伸出來的。更可怕的是，監控畫麵裡至少有十幾頭這樣的生物，它們正圍攏過來，傘蓋碰撞時發出低頻的嗡鳴，像是在交流捕獵信號。
“噬能水母，群居生物。”林深快速在控製台操作，“它們的觸須能穿透能量護盾，但剛才暗影布擋住了霧氣，說明它們害怕帶有‘生命印記’的能量——共生能量裡有我們和夥伴的記憶，對它們來說可能是‘有毒’的。”
他把木藤種子扔進培養艙，注入一點平衡結晶的能量。種子瞬間長成幼苗，藤蔓順著通風管道爬滿飛船內壁，接觸到霧氣的藤蔓立刻分泌出黏液，霧氣碰到黏液就像水滴碰到滾燙的石頭，瞬間蒸發。“但藤蔓的能量消耗太快了。”蘇璃看著培養艙的能量顯示，“這樣撐不了十分鐘。”
林深的目光落在星軌繩留下的紋路——那些紋路在艙壁上組成複雜的圖案，像未完成的網。他突然想起老織說過的話：“星軌繩會記住所有走過的路，也能織出要去的方向。”他讓蘇璃把共生相關的物品按航行順序擺在紋路節點上：冰獄星的冰晶、燼火星域的火山灰、共生聚落的糖紙、回響帶的貝殼……
物品擺好的瞬間，星軌繩紋路突然亮起，將所有物品的能量串聯成環。木藤幼苗的黏液變得更黏稠，燈籠碎片的星火擴散成光霧，暗影布則自動鋪在舷窗上，在外麵形成一層帶著花紋的屏障。監控畫麵裡，噬能水母的觸須碰到屏障，立刻像被灼傷般縮了回去。
“是航行軌跡的能量！”蘇璃驚喜地看著控製台，動力係統的進度條竟然回升了5，“我們把走過的路織成了防護網！”
但新的危機很快出現——最大的那頭噬能水母突然收縮傘蓋，周圍的小水母紛紛把觸須伸進它的身體。幾秒鐘後，大水母噴出一道紫色光柱，直接撞在暗影布上。屏障劇烈震動，暗影布出現裂痕，星火和藤蔓黏液同時變得黯淡。
“它在吸收同伴的能量發動攻擊！”林深抓起平衡結晶，將它按在星軌繩紋路的中心。晶體發出七道彩光，與之前收集的法則印記產生共鳴。艙壁上的航行軌跡突然活了過來，像條發光的河在流動——流過冰獄星時，冰晶釋放出寒氣凍結了靠近的觸須；流過燼火星域時，火山灰燃起火焰灼燒光柱；流過共生聚落時，糖紙裡的光塵蝴蝶飛出來，在屏障外組成旋轉的光輪。
光柱在多重抵抗下漸漸消散。大水母的傘蓋變得黯淡，周圍的小水母也失去了活力，開始向霧海深處退去。林深趁機啟動備用引擎，“啟明號”拖著光軌繩的餘輝，衝出了噬能霧海的包圍。
當飛船駛入清澈的星空，蘇璃才發現掌心的晶體亮得驚人。裡麵的星幕縮影新增了一片淡紫色區域，噬能水母的輪廓在裡麵慢慢變淡，邊緣卻生出金線——就像它們被織進了共生之網的邊緣。
“它們不是敵人，隻是在生存。”林深看著晶體，“就像冰獄星的守衛者，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守護領地。”他調出星圖，原本被霧氣覆蓋的“前方”坐標此刻清晰起來，坐標旁多了個小小的水母圖案，像個新蓋的印章。
蘇璃把平衡結晶放回窗台，晶體裡的光塵蝴蝶正停在水母圖案上，翅膀扇動時，圖案邊緣的金線又向外延伸了一點。她突然想起守鐘人的話：“共生不是終點，是無數起點的總和。”或許所謂的生存博弈，從來不是你死我活，而是找到彼此共存的方式。
飛船繼續前進，艙壁上的星軌繩紋路還在發光。林深知道，剛才的防護網不會消失——那些由記憶和經曆織成的力量，會像身後的星光一樣，永遠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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