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的生命探測儀突然發出急促的提示音時，林深正調試著因法則之心而變強的火焰法則——指尖的火苗剛化作溫順的光團，屏幕上就跳出一片密集的綠色光點，像撒在黑夜裡的種子，而光點所在的星域被灰白色的霧氣籠罩，連法則織梭的金線都隻能勉強穿透邊緣。
“是霧隱島礁。”蘇璃翻動古籍，書頁上的插畫和眼前的星域重合：無數菱形的黑色礁石懸浮在霧中，礁石表麵長著會發光的苔蘚，“記載說這裡的霧氣能‘吞噬存在感’，單獨進入的生物會慢慢忘記自己是誰，但群居的生命能靠彼此的羈絆保持清醒。”她晃了晃手腕上的共生環，手環的銀光在霧中格外明亮，“正好能試試共生環的力量。”
飛船穿過霧層時，周圍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引擎的轟鳴、儀器的滴答聲、甚至彼此的呼吸聲都像被霧吸走了。蘇璃下意識摸向口袋裡的共生糖紙，指尖觸到紙張的瞬間，共生環突然溫熱起來，一道細微的銀光順著指尖流到糖紙上，糖紙立刻亮起熟悉的光塵紋路。
“存在感需要‘錨點’。”林深看著糖紙，“這些帶著連接的東西，就是我們在霧裡的錨。”他讓共鳴繩飛出飛船，繩子上的記憶晶石開始發光：阿鐵的能量徽章印記、木藤爺爺的種子輪廓、守鐘人的懷表紋路……每個晶石都像一盞小燈，在霧中撐開一片微光區域。
他們在最大的一塊礁石上降落。礁石表麵的苔蘚會隨著他們的腳步亮起，形成發光的足跡，但足跡很快就會被霧抹去。蘇璃蹲下身觸摸苔蘚，指尖剛碰到，苔蘚就順著指縫爬上來，在她手背上組成一個小小的蝴蝶圖案——和光塵蝴蝶一模一樣。
“是共生苔蘚！”她驚喜地看向林深，“它們在模仿我們記憶裡的東西！”
話音剛落，霧裡傳來細碎的響動。一群巴掌大的生物從礁石縫隙裡鑽出來——它們長得像沒有殼的蝸牛，身體半透明，能看到裡麵流動的光，頭頂的觸角上頂著顆發光的孢子，孢子裡映著模糊的人影。
“是霧棲蟲。”林深認出古籍裡的描述，“它們靠吸收生物的記憶孢子生存，本身沒有形態，會變成接觸者最熟悉的樣子。”果然，有幾隻霧棲蟲爬到共生糖紙旁，身體慢慢變成了光塵蝴蝶的形狀，隻是翅膀邊緣還帶著半透明的霧。
蘇璃剛想伸手觸碰，霧裡突然傳來低沉的咆哮。一頭像獅子的生物從霧中現身，它的身體由凝固的霧氣組成，鬃毛是灰白色的，眼睛卻閃著紅光——它的爪子踩過苔蘚時，苔蘚沒有發光，反而像被凍傷般枯萎了。
“是霧魘！”古籍裡的警告浮現出來，“靠吞噬霧棲蟲的記憶孢子生存，被它盯上的目標會被抽走所有羈絆記憶，最終變成霧的一部分。”
霧魘撲過來時，林深立刻調動火焰法則。但火焰剛碰到霧魘的身體就散開了，像燒在水上的火。“它的身體是‘無記憶的霧’，普通攻擊沒用！”蘇璃想起苔蘚的反應，突然抓起一把共生苔蘚，朝著霧魘撒過去——
苔蘚接觸到霧魘的瞬間，突然爆發出光塵蝴蝶的虛影。霧魘發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霧氣開始潰散，潰散的霧裡浮出無數模糊的孢子，每個孢子裡都有霧棲蟲原本的樣子。
“它怕帶著記憶的生命能量！”林深讓法則織梭旋轉起來，梭尖的金線纏住周圍的霧棲蟲，將記憶晶石的能量注入它們的孢子。霧棲蟲們的觸角開始發光，孢子裡的人影變得清晰：有共生聚落的孩子、懸空城邦的技師、回音石窟裡的織者……
所有霧棲蟲突然聚集起來，它們的孢子組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將霧魘困在中央。光繭裡不斷閃過各種記憶畫麵：夥伴遞來的星軌繩、修複能量線時的笑聲、星幕上亮起的新光點……霧魘在光繭裡瘋狂掙紮，身體卻在記憶畫麵的衝刷下漸漸透明，最終化作無害的霧氣，被礁石上的共生苔蘚吸收。
霧氣散去的地方，露出了礁石下的洞穴。洞穴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水晶花盆，花盆裡的土壤是金色的，土壤中央躺著一顆種子——種子表麵的紋路和星核苗圃的生命契約戒一模一樣，周圍還纏繞著細小的金線。
“是‘共生之種’！”蘇璃小心翼翼地拿起種子，種子接觸到共生環的瞬間，突然發出綠光，在她掌心長出細小的根須，“古籍說霧隱島礁藏著‘能在任何地方紮根的種子’，原來就是它！”
守在洞穴口的霧棲蟲們突然集體抖動觸角，它們的孢子裡飛出光塵，落在種子上。種子的根須立刻變得更粗壯，還開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花，花瓣上印著霧棲蟲和共生苔蘚的圖案。
“它們在給種子‘祝福’。”林深看著花盆裡的土壤，發現土壤裡有無數細小的光粒——那是霧棲蟲收集的、沒有被霧魘吞噬的記憶孢子，“這顆種子不隻是生命，還是霧隱島礁所有共生記憶的總和。”
當他們駕駛飛船離開時，共生之種已經在水晶花盆裡長出了兩片葉子。葉子會隨著飛船的航線轉動，一片指向已經去過的共生節點，一片指向未知的星域。蘇璃把花盆放在木屋的窗台上，和守鐘人給的晶體並排擺放——晶體裡的霧隱島礁光點已經亮起，金線從這裡延伸出去，一頭連著星核苗圃那裡的生命能量能滋養種子），一頭連著虛空集市那裡的記憶能讓種子記住方向）。
林深看著法則織梭，梭尖的金線正輕輕纏繞著共生之種的葉子，像在給它指引方向。他突然明白，所謂“能在任何地方紮根”，不是因為種子本身強大，是因為它帶著無數連接——就像他們能在霧裡不迷失，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堅定，是因為手裡握著太多夥伴留下的“錨”。
飛船的航線在星圖上繼續延伸，共生之種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應和著星軌的節奏。下一個星域的輪廓在霧的儘頭浮現，這一次，林深和蘇璃都能感覺到，那裡有新的夥伴在等待——而他們帶來的種子，將在那裡紮下新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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