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的外殼被聚光塔的白光鍍上一層銀邊時，共生之種的第五片純白葉子已經完全展開。這片葉子不再指向某個節點，而是像羅盤的指針，穩穩地對著星圖儘頭那個不斷散發著黑霧的坐標——虛空之源。
越靠近虛空之源，周圍的空間就越壓抑。星光徹底消失了，連法則織梭的金線都變得滯澀；飛船的儀表盤頻繁報警，防護罩在黑霧的侵蝕下發出“滋滋”聲，像被酸雨淋過的鐵皮；伊洛的晶體身體又開始浮現裂痕，這次連星核碎片的紫光都隻能勉強抑製裂痕蔓延。
“這裡的負麵能量會吞噬一切‘存在痕跡’。”伊洛的聲音帶著顫音，觸角緊緊貼在共生之種的花盆上，“古籍說，虛空之源是宇宙誕生時殘留的‘虛無之力’，它不喜歡‘連接’，隻想把所有東西都變回混沌。”
蘇璃突然把所有記憶錨點都擺到一起：共生環、共鳴繩、記憶孢子、星核碎片、守燈人燈盞……這些東西碰到一起時，突然同時亮起，光塵在船艙裡凝成一個光球，光球表麵不斷閃過各個共生節點的畫麵。“它們在融合！”她驚喜地發現，光球散發的暖意讓伊洛的裂痕停止了擴散，連防護罩的警報聲都變輕了。
虛空之源的核心是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旋渦中心懸浮著一塊不規則的結晶——正是記憶之線顯示的“虛空核心”。結晶周圍纏繞著無數黑霧，黑霧裡隱約能看到被吞噬的文明殘影，像被困在琥珀裡的蟲。當“啟明號”靠近時，旋渦突然加速旋轉，無數黑霧凝成的觸手從旋渦裡伸出來，朝著飛船抓來。
“準備戰鬥！”林深將法則織梭拋向空中，梭尖的金線與光球連接，瞬間化作一柄金色長矛，“目標是核心的結晶！”他操控長矛刺向最近的觸手，長矛穿過黑霧時，黑霧像遇到烈火的冰雪般消融，露出觸手中心細細的虛無絲線——那才是真正的攻擊本體。
蘇璃讓共生之種的葉片全部展開：綠紋葉釋放淨化光，在飛船周圍撐起防護盾；紫紋葉將星核能量注入長矛，讓矛尖的光更盛；金紋葉和純白葉同時發光，將所有共生節點的記憶投影在虛空裡——霧隱島礁的苔蘚光海、星語森林的藤蔓屏障、星屑集市的織紋光帶、聚光塔的純白光束……這些投影像無數麵鏡子，將光球的光芒反射到每個角落，逼退了大部分黑霧觸手。
“就是現在！”伊洛突然將自己的晶體能量全部注入光球，“我族的水晶能增幅所有光能量！”光球瞬間膨脹成太陽般大小，法則長矛裹著光球的光，像一顆流星筆直衝向虛空核心。
就在長矛即將擊中結晶時，旋渦裡突然傳出刺耳的尖嘯。結晶表麵裂開無數縫隙，縫隙裡湧出更濃稠的黑霧，這些黑霧凝聚成一張巨大的臉——沒有五官，隻有不斷流動的虛無，“所有羈絆都是累贅，回歸混沌才是歸宿。”
黑霧臉的聲音帶著詭異的魔力，林深的共鳴繩突然劇烈震顫，記憶晶石裡的光開始閃爍不定；蘇璃的共生環變得冰涼，光塵蝴蝶的投影險些消散；連光球的光芒都暗淡了幾分。“它在瓦解錨點！”蘇璃想起守燈人的話，突然抓起所有記憶錨點，將它們緊緊貼在共生之種的花盆上，“我們的羈絆不是累贅，是力量！”
她的話音剛落，花盆裡的共生之種突然爆發出綠光。五片葉子同時舒展，根須衝破花盆，在空中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網的每個節點都掛著記憶錨點，每個錨點都連接著不同的共生節點：霧棲蟲的孢子在網眼裡閃爍，星語森林的樹葉聲在網間回蕩，星屑集市的記憶之線在網邊纏繞，聚光塔的白光在網頂彙聚……這張網不再是單純的防禦，而是將所有共生之力擰成了一股繩。
“這才是真正的共生！”林深恍然大悟，他不再操控法則長矛，而是讓它順著光網的力量飛去。長矛穿過黑霧臉時，那些試圖瓦解錨點的虛無能量，突然被光網的力量反彈，黑霧臉發出痛苦的嘶吼，表麵開始出現裂痕。
法則長矛最終穩穩地刺中了虛空核心的結晶。結晶在光芒中劇烈顫抖，表麵的裂痕越來越多，最後“哢嚓”一聲碎裂開來。隨著結晶破碎，周圍的黑霧像潮水般退去，被吞噬的文明殘影從黑霧裡解脫出來，化作點點星光，重新融入宇宙。
虛空之源的旋渦開始消散，露出裡麵的景象——不是混沌，而是一片純淨的星雲，星雲中央懸浮著一顆小小的種子，和共生之種最初的樣子一模一樣。
“是‘起源之種’！”伊洛的觸角激動地指向那顆種子，“古籍說虛空之源和生命之源本是一體，這顆種子能平衡所有能量！”
共生之種的根須順著光網伸過去，與起源之種的根須纏繞在一起。兩顆種子接觸的瞬間，發出耀眼的綠光，綠光擴散到整個星雲，連遠處的共生節點都能看到這道光芒。
當他們駕駛“啟明號”離開時，共生之種已經長成了一棵小樹苗，六片葉子最後一片是星雲色的）在風中搖曳，每片葉子都對應著一個共生節點，包括新出現的“虛空之源”。樹苗的枝乾上結著小小的果實，每個果實裡都藏著不同的記憶：有霧隱島礁的苔蘚光，有星屑集市的星屑線，還有守燈人燈盞的暖光。
蘇璃把樹苗放在駕駛艙的中央，看著星圖上已經連成完整星鏈的共生節點，突然笑了：“我們找到的不隻是對抗虛空的方法，還有讓宇宙更有溫度的方式。”
林深看著法則織梭，梭尖的金線正和樹苗的枝乾纏繞在一起，像在編織新的星軌。他知道，這不是結束——共生之種會繼續生長，新的共生節點會不斷出現，而他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飛船的尾焰在星空中劃出一道綠色的光帶，光帶所過之處，沉睡的星塵開始蘇醒，像在回應著共生的召喚。而共生之種的葉片輕輕作響，像是在說：“隻要還有羈絆，宇宙就永遠不會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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