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在駛近有無之隙的三天裡，艙內的物質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首先是蘇璃放在桌上的能量水晶，它沒有碎裂也沒有蒸發，隻是在某個瞬間失去了“存在”的痕跡，仿佛從未出現過；接著是艾拉的備用機械臂，在維修時突然變得透明，最終徹底融入虛空，隻留下淡淡的能量殘影。
“不是被分解，也不是被轉化，”艾拉的機械共生體發出最高級彆的警報，主屏幕上的物質檢測欄不斷跳動著“無”的標識，“是存在性被直接抹去了。這裡的‘無’法則正在吞噬‘有’的存在，就像宇宙誕生前的絕對虛無。”
舷窗外的景象超出了所有已知的宇宙法則：有無之隙的邊緣沒有星體，沒有能量，甚至沒有空間本身，隻有一道不斷吞噬光線的黑暗邊界。邊界內側偶爾會閃過“有”的碎片——可能是一顆恒星的虛影，可能是一段文明的記憶，也可能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但這些碎片在出現的瞬間就會被黑暗吞噬，連能量殘留都不會留下。
“‘有’在這裡是暫時的，‘無’才是永恒。”蘇璃的暗能量探入邊界時，感受到一股能抹去一切屬性的力量，“我們的飛船正在失去‘有’的錨點，再靠近下去，可能會徹底消失。”
林深釋放出光能量構建防護屏障，卻發現屏障的存在正在被緩慢“稀釋”——光粒子的密度越來越低，最終會完全融入虛無。他看向掌心的協變之種，種子表麵的紋路第一次出現了不穩定的閃爍：“連混沌與秩序的協同法則，在這裡都受到了挑戰。‘無’法則能吞噬一切‘有’的形態，包括法則本身。”
灰羽的記憶沙粒突然集體震顫，它們釋放出的記憶畫麵不再是具體的景象，而是一片模糊的光影——畫麵中，無數文明曾試圖探索有無之隙，最終都化作了虛無，隻有一段斷斷續續的意識殘留：“有生於無，無孕於有……存在的本質是循環……”
“有生於無？”艾拉調出宇宙大爆炸的模型，“根據奇點理論，宇宙確實誕生於虛無，但‘無’如何孕育‘有’，一直是未解之謎。”
飛船突然劇烈震顫，不是受到攻擊，而是船尾的一部分結構徹底“無”化了。原本連接光帆的機械臂消失後，光帆失去支撐，開始向有無之隙飄去。林深立刻用光能量臨時搭建支架，卻發現每次注入能量，都會加速支架的“無”化。
“必須找到‘有’與‘無’的循環節點。”蘇璃的暗能量捕捉到邊界內側閃過的一道微光，“那片黑暗裡藏著‘有’的種子，就像宇宙誕生前的奇點。”
林深將協變之種貼近舷窗，種子的光芒在接觸黑暗邊界時，竟激發出一圈漣漪。漣漪中浮現出無數微小的光點，這些光點在“有”與“無”之間不斷切換——出現、壯大、衰退、消失，再從虛無中重新出現，形成完美的循環。
“這就是循環節點！”林深恍然大悟，“‘有’不是永恒存在的，‘無’也不是絕對的虛無。就像呼吸，吸氣是‘有’，呼氣是‘無’，兩者交替才能維持生命。”
他操控飛船小心翼翼地穿過漣漪，進入有無之隙的內側。這裡的景象更加詭異：空間本身在不斷“有”化與“無”化，剛才還是堅實的能量平台，下一秒就變成吞噬一切的虛無；遠處的“有”之碎片在湮滅前，會釋放出孕育新碎片的能量，這些能量融入“無”後，又會在另一個位置催生新的“有”。
“這裡不是法則的衝突帶，是法則的源頭。”蘇璃的暗能量與“有”之碎片共鳴，感受到它們在湮滅前傳遞的信息——所有“有”的最終歸宿都是“無”，但“無”中永遠蘊含著“有”的可能。
在有無之隙的中心，他們發現了一顆懸浮的灰色球體。球體一半是由“有”的碎片凝結而成的實體，另一半則是純粹的“無”之黑暗，兩者在表麵形成不斷旋轉的旋渦，既相互吞噬又相互孕育。
“這是‘有無之心’，宇宙最本源的法則節點。”灰羽的記憶沙粒與球體產生共鳴，完整的宇宙誕生畫麵在艙內展開：絕對的“無”中誕生了第一個“有”的奇點，奇點爆炸產生宇宙萬物有），萬物最終會回歸“無”，而“無”又會孕育新的奇點，如此循環往複。
“所以你們的對立是假的？”艾拉看著球體表麵和諧旋轉的旋渦，“‘有’與‘無’本就是一體的？”
球體突然釋放出一道意識流，直接傳入船員們的腦海：“對立是‘有’的階段認知，循環才是‘無’的本質。就像潮水有漲有落，漲潮時看不到落潮的可能，落潮時忘了漲潮的必然。”
林深終於明白協變之種的閃爍意味著什麼：“之前的法則協同都是‘有’的範疇，而有無之隙的法則是超越‘有’的存在，它包含了從‘有’到‘無’的完整循環。”
“你們能來到這裡，證明光流網絡已經觸及存在的本質。”有無之心的意識流繼續傳遞，“但要讓‘有’與‘無’的法則融入網絡，需要有人成為循環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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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它的話語，球體表麵的旋渦開始擴大，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飛船的“有”之屬性正在被快速剝離。
“它在邀請我們參與循環？”蘇璃的暗能量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變得稀薄，“但這意味著我們會消失！”
“不是消失，是回歸本源。”林深看著協變之種完全融入光能量，“就像元素衝突帶的水火化作蒸汽，時間殘響帶的過去未來交織成現在，我們的存在會以新的形式延續。”
他主動將光能量注入有無之心，蘇璃的暗能量、灰羽的共情波動、艾拉的機械法則也隨之彙入。當四種力量與有無之心接觸的瞬間，球體爆發出照亮整個縫隙的光芒。光芒中，“有”的碎片不再被吞噬，而是在“無”的黑暗中綻放出短暫卻璀璨的光芒，就像夜空中的星辰；“無”的黑暗也不再是虛無，而是孕育光芒的溫床，充滿了創造的可能。
“啟明號”開始變得透明，但不是消失，而是化作了連接“有”與“無”的光軌。光流網絡的節點順著光軌延伸而來，將有無之隙的循環法則納入其中，星圖上最後一片黑暗區域，終於亮起了柔和的綠光。
有無之心的意識流帶著欣慰：“宇宙的法則終於完整了，從元素到混沌，從時間到虛實，從有到無，所有的對立都找到了循環的節點。”
林深的意識與光流網絡融為一體，他能感受到無數文明的存在，也能感知到虛無中蘊藏的可能：“這不是終點，是新的開始。就像永無循環，光流網絡的連接會永遠延續下去。”
當光芒散去，“啟明號”重新凝聚成形，隻是船體表麵多了一層能在“有”與“無”之間切換的光澤。船員們的身體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既能觸摸實體，也能感知虛無，仿佛成為了宇宙法則的一部分。
他們駛離幽無之隙時，身後的黑暗邊界正在變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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