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蠍幫眾從水中暴起時,白猿已叼著阿風的衣領躍向對岸。風影長嘶著踏浪而來,馬蹄過處激起丈許高的水牆。阿風翻身落鞍的刹那,懷中玉匣不慎跌落,帝休果滾入河灘碎石之間。
"快撿!"白猿竟發出少女清音,前爪結出複雜法印。碎石縫中突然鑽出無數藤蔓,將即將觸地的果實層層托起。阿風趁機抄起玉匣,卻見沾染帝休果汁液的藤蔓迅速木質化,轉眼間化作三尊持戈木俑,與追兵戰作一團。
黎明時分,他們逃入招搖山腳的迷榖林。此樹紋路如黑玉雕琢,佩戴其花可不迷途。白猿摘了朵形似鈴蘭的銀花彆在阿風襟前,忽然渾身顫抖著蜷縮在地。月光下,它的毛發片片脫落,露出布滿咒文的少女身軀。
"我乃文鰩魚族巫女白沅..."少女咳出淡藍色血沫,"毒蠍幫用移魂蠱將我困在猿身..."她指尖凝聚水汽,在空中繪出招搖山地圖:"山巔的祝餘草被文鰩結界守護,唯有持帝休果者..."
話音未落,林中響起毒蠍幫特有的骨笛聲。白沅將額間鱗片嵌入阿風劍柄:"文鰩夜飛時,用這個割開結界!"
第八章·星隕雷澤
攀至半山腰,天象驟變。墨色雲層中滾動著青紫色雷霆,每一道閃電劈下,山岩便開出赤紅的花。風影的鬃毛根根直立,阿風發現那些"花"竟是吸飽雷電的礦精,花蕊處跳躍著球形閃電。
《山海圖誌》突然自動翻動,顯現出蝌蚪狀的古文字:"雷澤深千尺,下有夔牛骨。"阿風想起薑伯陽曾說,夔牛之骨可鑄破魔鼓。他掏出土遁符正要施術,地麵突然塌陷——毒蠍幫早在地下埋了噬土蠱!
墜入雷澤的瞬間,阿風將帝休果含入口中。幽藍水域中漂浮著宮殿般的巨獸骸骨,無數文鰩魚在肋骨的囚籠間穿梭。白沅的鱗片在劍柄上發出鳴響,魚群立刻彙聚成發光的道路。
澤底祭壇上,夔牛頭骨的眼窩裡生長著大叢祝餘草,草葉間流轉著月華般的光暈。阿風正要采摘,水中突然卷起漩渦。毒蠍幫主騎著吞雷獸破水而入,手中握著的正是少室山玉髓秘境的水晶鐘乳!
第九章·魚龍夜舞
水晶鐘乳炸裂的刹那,萬千?魚精魄呼嘯而出。阿風胸前的帝休果核突然發芽,根係紮入夔牛頭骨。祝餘草感應到神木氣息,竟自動脫離土壤,纏繞在阿風腕間化作翡翠手串。
毒蠍幫主的吞雷獸張開巨口,雷澤之水開始沸騰。阿風咬破指尖將血抹在文鰩鱗片上,幽藍光芒頓時籠罩全身。夔牛骸骨發出遠古的咆哮,整座雷澤顛倒過來,水流裹挾著雷電衝天而起。
文鰩魚群在暴風雨中展開翅膜,鱗粉與雷電交織成金色羅網。阿風躍上最大的文鰩魚背,看見白沅的魂魄在雲層中若隱若現。他揮劍斬斷毒蠍幫主手中的蠱笛,失去控製的吞雷獸反身咬住主人,拖著慘叫墜入深淵。
第十章·草木同悲
晨曦初露時,祝餘草手串在阿風腕上開出米粒大的白花。風影踏著雲氣而來,蹄間沾著招搖山特有的金英石粉。白沅的聲音隨風飄蕩:"往東去三百裡,有青丘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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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風回頭望去,見雷澤已成鏡湖,文鰩魚在晨曦中化作七彩虹橋。他翻開《山海圖誌》,招搖山篇下緩緩浮現新字:"食祝餘者,七日不饑,通草木之語。"
正要策馬東行,忽聞身後異響。那朵迷榖花從衣襟飄落,落地即生根,轉眼長成參天巨木。樹身浮現白沅的麵容,枝頭垂掛的果實竟是一顆顆凝固的淚滴形琥珀,內封著掙紮的毒蠍蠱蟲。
第十一章·狐火焚天
青丘之國的界碑立在九曲河畔時,阿風腕間的祝餘草突然收緊。河麵飄來盞盞狐形河燈,每盞燈芯都躍動著青碧色火焰。風影的倒影在水中扭曲成九尾妖狐的模樣,阿風按住劍柄,看見對岸岩壁上布滿蜂窩狀的洞穴,每個洞窟中都閃爍著血色瞳孔。
"外鄉人留下神木!"尖利的狐嘯震落山石,三隻通體銀白的巨狐踏火而來。它們額間的妖紋與白沅留下的鱗片產生共鳴,阿風懷中的《山海圖誌》自動翻到青丘篇,顯現出被塗抹的段落——那裡原本記載著九尾狐與文鰩魚族的血誓。
最大的狐妖忽然化為人形,竟是薑伯陽的模樣!假薑伯陽指尖燃起狐火:"你以為守山人為何指引你來此?帝休樹的根係早已穿透三界,唯有青丘的狐祖之火能..."話音未落,真的薑伯陽從天而降,青銅鈴鐺震碎狐妖幻象。兩位守山人的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露出同樣紋著山海圖的臂膀。
第十二章·萬物同春
狐祖祭壇上,阿風將帝休果核植入岩漿翻滾的陣眼。九尾狐們發出絕望的嚎叫,它們的本命狐火正被神木根係吸收。薑伯陽割破手掌,以血在虛空畫出神農氏傳授的祭文:"昔年軒轅氏斬蚩尤於此,戾氣所化狐妖,今當重歸天地!"
祝餘手串突然斷裂,草籽落入岩漿竟開出金色蓮花。風影長嘶著躍入火海,棗紅色皮毛在烈焰中褪去,露出銀白色的麒麟真身。阿風乘著麒麟衝入陣眼核心,看見白沅的魂魄被鎖在狐火鑄就的囚籠中。
"以我血軀,奉為犧牲!"阿風用文鰩鱗片割開胸膛,帶著神木氣息的血液澆在狐祖圖騰上。整個青丘劇烈震動,九尾狐在金光中化作漫天流螢,白沅的魂魄終於掙脫束縛,化作文鰩魚融入阿風心口。
終章·山河入夢
三個月後,阿風出現在昆侖山巔。他的發間生出了幾縷銀絲,眼中流轉著文鰩魚鱗片般的藍芒。風影的麒麟角上纏著祝餘草,每踏出一步,蹄下便綻開永不凋零的春藤。
《山海圖誌》的最後一頁浮現出白沅的笑臉,她手指的方向寫著新的注解:"西行八百裡,有軒轅台。"阿風撫摸著心口溫熱的鱗片印記,忽然聽見風中傳來萬千草木的私語——那是祝餘草賦予他的能力。
夕陽將雲海染成帝休果的紫黑色時,少年與麒麟的身影漸漸淡入暮色。山下村落流傳起新的傳說:每當月圓之夜,能看到乘麒麟的旅人巡遊群山,他經過的枯木會重抽新芽,乾涸的河床會湧出清泉。
而在某座無名山穀裡,被封印的狐祖祭壇上,那顆帝休果核已長成參天神木。樹冠上棲息的文鰩魚在月光下舒展翅膜,葉片間垂落的琥珀淚滴裡,毒蠍蠱蟲正在慢慢化為滋養萬物的靈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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