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拉克歎息一聲。
這聲歎息,是他對自己九十一年來的總結。
說輕,隻是一團氣體;
說重,就是一段苦旅。
在場的各位無人能與他共情。
沒有人是戈拉克,他們都沒有經曆過戈拉克這樣的人生。
“請問,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呢。”戈拉克頓了頓,從來不知喜悲的聲音裡竟帶著一絲哽咽,“我不屬於任何一方。我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現在支撐我還活著的,唯有‘以太紀念碑’還未修建完成的責任,我必須要將它完成。”
活著。
這對戈拉克來說太難太難。
這個對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來說擁有無窮力量的詞語,卻是戈拉克的夢魘。
然畢。
戈拉克轉身對著穆爾達爾議會長鞠一躬:“穆爾達爾議會長,我的發言完畢。”
穆爾達爾議會長不多說什麼,他用手勢示意戈拉克坐下。
戈拉克緩緩坐下,用手指勾畫毛毯上麵粗糙的紋理。
母親教導嬰孩識字時便會用手指在孩子手掌心上一遍遍勾畫文字,孩子會被逗得咯咯笑,在這笑聲中母親便循環反複的寫著,直到孩子因為好玩在母親手上重新勾畫出字的形狀。
不諳世事的孩子們會在遊戲中模仿,在玩耍中獲得知識。
世界上無論什麼物種,這都是與生俱來教導下一代求生的本能。
那麼,沒有母親的戈拉克。
你這是第多少次自己一人想象並不存在的母親握著你的手引導你去描摹毛毯上的圖案了呢?
一開始提問的迪普議員沒有經得穆爾達爾議會長同意,擅自站起,聲音稍微提高一個度:“抱歉,戈拉克·瑪什先生,請允許我叫你一聲先生。我很抱歉聽到對你的過去,我的本意並不在此。你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巨人,你永遠都屬於我們巨人族,不管你是否擁有巨人古名。”
戈拉克停手,對他微微點頭。
迪普議員看向穆爾達爾議會長,議會長沒有對他未報告就擅自發言此事做出評價,他招招手讓迪普議員坐下。
“各位議員,現在還有人有異議或者疑問嗎。我現在這裡提個醒,異議和疑問不能涉及他人隱私。大家都知道,戈拉克是神明,神明不會撒謊,會儘力滿足大家的願望。”
至此,議會廳再沒有人舉手。
他們尊重戈拉克。
穆爾達爾議會長就是否結束議會再次進行投票,這回,一百五十五票全體同意結束此次緊急議會。
“今天的緊急臨時議會到此結束。請各位有序離開議會廳。”
穆爾達爾議會長最後一聲搖鈴響,他帶著兩位記錄會議的副議會長站起,從側門離開議會廳,整個議會廳一下子喧鬨起來。
馬修和馬特兄弟倆第一時間就跑下階梯去接他們的老師。
季阿娜看著不停往外走的巨人議員們,對其他人提議:“我們等人走光了最後再離開這裡吧。現在跟著一起走容易發生踩踏事故。”
瑞文西斯一臉嚴肅點頭:“讚同。因為我們會變成事故。”
汪達摸摸額頭,胡爾德拉卡太乾燥了:“這次議會旁聽也不能說全無收獲吧,至少我們,嗯,了解了戈拉克這個人的過往。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汪達原本以為伊莉娜和法特的失蹤對他來說打擊就很大,沒想到背後的原因還有這點。
在心中他對戈拉克重新評價:
戈拉克是被世界所不眷愛的天才。
麋鹿說道:“他剛才提到收養他的猛獁獸人族群是艾爾卡索尼亞的。”
“那是你的國家嗎,麋鹿。”汪達朝著右上方看去,剛好看到麋鹿的下巴,“我記得當時我們就是在艾爾卡索尼亞的冒險者公會招募到你的。”
“對,我是艾爾卡索尼亞人。居住地靠近王都的獸人,在成年時都要去王國騎士團服役。但我在役時從沒看見過猛獁獸人,應該是他們居住在邊境,不在征兵範圍。”麋鹿分析道。
瑞文西斯聽到這邊的討論,越過季阿娜參與進來:“成年就要服役?艾爾卡索尼亞所有人都這樣嗎。”
“隻有獸人。”
麋鹿冷靜地說出殘酷的事實。
艾爾卡索尼亞是西方獸人聚居最密集且種族人口最多的國家,但也卻是西方世界最歧視獸人的國家,麵對種族歧視,國家王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默許將獸人看做一種可交易的資源,暗地裡見不得人的獸人交易數不勝數。
在艾爾卡索尼亞王都附近的獸人,連自己做決定的機會都沒有,像麋鹿這樣能自由在世界各地冒險的更是隻有他一個人,麋鹿是極少數擁有自主權且居住在王都附近的獸人,自由權是他用在騎士團服役三十年的功績換來的。
啊,熊獸人傅爾哈不是艾爾卡索尼亞的,他是魯塞爾公國的國民。
艾爾卡索尼亞和奎雷薩是鄰國,李時雨自小就了解艾爾卡索尼亞這個鄰居。
不知道該說什麼,最靠近麋鹿的李時雨拍拍他的手臂用行動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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