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道光消失在眼前。
隨著最後一點白光消散,瑞文西斯徹底離開了,布布鬆一口氣,他回頭看向普普。
沒曾想剛才善解人意不停安慰瑞文西斯的普普也掉了淚。
原來剛才一直是故作堅強。
“妹妹。”
布布走過去,踮腳擦掉屬於她的淚。
青蛙騎士站在旁邊,沒有說話。
向來很有智慧的教授,也會為了孩子的離彆而難受。
普普小聲啜泣:“哥哥,我很害怕,害怕瑞文西斯未來找不到歸處,哪裡都沒有她的家。她和伽普瑞卡不一樣,伽普瑞卡有愛他的家人,但我們走後,瑞文西斯就隻剩下她自己了……”
一隻手拭淚太麻煩,於是布布用兩隻手幫助普普拭淚。
“不是還把恰萬卡索的房子留給她了嘛。她有家,妹妹,那裡還有留給瑞文西斯的東西。而且瑞文西斯還有那麼多信任她的夥伴,她有屬於她未來的家人。沒事的,妹妹,沒事的。”
青蛙騎士在旁邊聽著,認為就算瑞文西斯得到了這個房子可能也會和自己一樣不經常歸家吧。
但至少有了個落腳點,這已經很好了。
普普的啜泣減緩了一些:“可我還是很擔心……我剛才應該再留她多一點時間囑咐更多的話,我怕我沒有把話說全。”
“沒事的,妹妹。我們可以在亡靈之國守望瑞文西斯,我們會一直和她在一起,不是嗎?”
布布是普普的哥哥。
現在普普哭了,布布認為自己這個做哥哥的一定不能哭,哪怕自己心裡也很難過,他也很擔心瑞文西斯。
普普吸吸鼻子,停止啜泣。
布布將她的腦袋捧住,舔了舔。
緩了好一會兒時間,普普轉身對青蛙騎士說:“青蛙騎士,我和哥哥馬上就會接受屬於我們自己的死亡。我想拜托你一些事情,很輕鬆,但做不做全憑你自己決定。”
“我一定會做的,教授。你說吧。”
青蛙騎士承諾。
普普小聲道:“我希望在我們死後,你能將我們埋在一起。哪裡都可以,隻要我和哥哥在一起就好。然後去冒險者公會分會向‘終末詩篇’彙報我們已經死亡的事實。”
“我答應你,教授。”
“還有一件事。如果未來,我隻是說如果,你與瑞文西斯再次在某地相遇,請代我和哥哥觀察她的近期生活情況,如果她生活的很好,就請不要打擾她,如果她過的並不好……”
青蛙騎士耐心聽著。
因為隻是普普在交代後事。
“瑞文西斯雖然看上去做事沒有條理,其實她是個心思極其細膩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撐不下去了,沒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也請告訴她,至少為了我和哥哥在亡靈之國不那麼難過,也請努力地活下去。所有事情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這是普普最擔心的事情。
以往瑞文西斯生活上出了大小事一定會和普普布布彙報,她的心始終都有歸處,這是她底氣的來源之一。
但現在她要走了,普普擔心瑞文西斯的心會漂泊無依,失去信仰。
“我答應你,教授。”青蛙騎士點頭。
布布舉手:“貓也有件事想拜托青蛙騎士你。”
“嗯,布布,你說吧。”
布布跳著說:“如果到時候你與瑞文西斯相遇,但是她身邊出現了不好的人,請代替貓把他們趕走,貓不想瑞文西斯因為這些人難受。”
“我答應你,布布。”
普普埋頭:“拜托你這麼多事,真的很不好意思。”
“教授,布布,你們為這個村莊消除了戰爭的霧霾,僅憑我一人無法做的那麼完美,為你們做這點小事是應該的。”青蛙騎士蹲下身,輕輕搖頭,“不用擔心,這點事情對我來說並不麻煩。”
“謝謝你,青蛙騎士。”
普普對青蛙騎士深深鞠躬。
布布見普普這麼做,也對照著樣子對青蛙騎士鞠躬。
“那麼,哥哥。”
普普終於摘下了她的手套,向布布伸手。
布布最後看了一眼普普。
慢慢走過去,將小貓爪搭上去。
“亡靈之國見。”
普普的聲音弱了許多。
“貓一定會找到你的……”
總是有精氣神的布布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說話病懨懨的。
很快。
他倆同時倒了下去。
青蛙騎士的雙手托住了他們,就和普通的小狗小貓一樣輕。
心臟已經停止跳動。
青蛙騎士深深地歎一口氣,然後抱起兩位小動物獸人神明的屍體,離開這裡。
青蛙騎士想,暫且不考慮自己,先去一趟恰萬卡索聯盟境內吧。
第十九位神明“騎士小貓”死亡。
第二十位神明“法師小狗”死亡。
“騎士小貓”死亡方式:牽“法師小狗”的手。
“法師小狗”死亡方式:牽“騎士小貓”的手。
直至生命最後一刻,布布和普普生平第一次接觸到對方手心上那軟乎乎的肉墊。
那是溫暖的,柔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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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的死亡方式不是這種形式,或許他們早就可以牽著對方的手在恰萬卡索街上閒逛。
西方世界東南方某個國家境內,一座大型都市中。
一位四五十歲的翼人男性在街道上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的派頭十分優雅,手上有一根手杖,是一位衣裝得體的老紳士,白色頭發與羽翼的相襯,但一點也不顯得老態,反而精神十足。
“早上好,赫澤利特先生!”
街邊麵包坊內的售貨員與他打著招呼,老紳士停下腳步,售貨員急忙拿著手裡新鮮出爐的麵包端到老紳士麵前。
“赫澤利特先生,請問你是否要嘗一嘗剛剛烤好的新鮮麵包呢。”
“謝謝你的慷慨,女士。”
老紳士用空閒的手將麵包的氣味往自己這邊揮了揮,隨即金色的眼睛迸發驚喜:“聞上去是一塊非常美味的麵包。不過謝謝你,我已經吃過早飯了,你可以把麵包給更需要它的人。”
售貨員很失望,她不滿地噘嘴:“好吧,那請把肚子留給明天,赫澤利特先生。請你抽空來我們店裡品嘗最美味的麵包。”
“好的,我會的。”
老紳士與售貨員揮手作彆,繼續悠閒地在街上走著。
“嘿!早啊,赫澤利特先生!”
一位石瓦工趕忙放下正在搬運的黑色石瓦,他連忙跑到老紳士麵前,脫掉手套,手在牛仔背帶褲上使勁擦了擦,伸出手:“赫澤利特先生,我仰慕您很久了。請問能與我握個手嗎。”
“當然可以。”
出於尊敬,老紳士同樣脫下他的手套,手掌與石瓦工緊緊相握。
石瓦工很高興,背帶褲上的紐扣被他因過於激動而挺起的胸膛爆開,他笑得合不攏嘴:“赫澤利特先生,您總是能給這個城市提出完美的建設意見,使這個城市日漸完善。現在人人都有工作,人人都很快樂,我代表我和我的家人很感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