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虛握的右手掌心,那團凝聚的深邃黑暗仿佛一個即將吞噬萬物的微型黑洞,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引力。下方,“源息”那龐大扭曲的核心在君焰的焚燒與“深黑領域·塌陷”的雙重蹂躪下,已瀕臨徹底的崩潰,如同一個被燒穿、被掏空的巨大熔爐。
毀滅性的能量在其中瘋狂奔湧、壓縮,如同被強行塞進火藥桶的恒星內核,下一秒就要將整片地下空間連同追擊者一起化為虛無。
就在這毀滅即將綻放的臨界點,路明非深淵般的黑瞳驟然鎖定了那瘋狂能量漩渦中心一點極不尋常的“凝滯”。那不是能量的核心,更像一個……錨點。一個貪婪吮吸著所有狂暴能量、體積卻在逆向壓縮的“奇點”!
“師兄!”路明非的厲喝如同冰冷的刀鋒,斬斷混亂的能量轟鳴。沒有解釋,隻有絕對的信任與同步的意誌傳遞。
楚子航毫不猶豫!他赤金龍瞳中光芒爆閃,貫入“源息”體內的龐大君焰能量被他以不可思議的精準操控,瞬間從毀滅性的焚燒轉為狂暴的牽引!那柄由純粹君焰構成的火焰巨劍猛地一絞、一挑!
轟隆!
如同火山噴發,又似巨鯨吐息!一個由破碎血肉組織、沸騰的藍綠色漿液和被強行剝離的狂暴能量構成的、直徑超過十米的恐怖“火球”,被楚子航硬生生從“源息”那瀕臨炸裂的核心傷口中挑飛出來!火球內部能量混亂到了極致,赤金與汙綠糾纏翻滾,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直直衝向路明非虛握的掌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路明非虛握的右手,掌心那團吞噬一切的黑洞猛地擴張、旋轉加速!一股無形的、沛然莫禦的吸力精準地籠罩了那顆飛來的混亂火球。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能量的殉爆。那足以將整個地下空間犁平數次的毀滅性能量,在接觸到路明非掌心黑暗的瞬間,如同百川歸海,被那深邃的黑暗無聲無息地鯨吞、吸納、湮滅!
噗——!
如同一個被戳破的肥皂泡,那恐怖的火球在距離路明非掌心不足半米的地方,憑空消失。隻留下幾縷殘存的青煙和空氣中尚未散儘的硫磺焦臭味,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幾乎在火球被湮滅的同一刹那,路明非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他已鬼魅般出現在楚子航挑飛火球後暴露出的、那個巨大而汙穢的核心創口邊緣!覆蓋著猙獰漆黑骨甲的右手,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無視了周圍依舊在瘋狂滋生的肉枝和噴濺的腐蝕性漿液,帶著斬斷因果般的決絕,狠狠刺入那粘稠、蠕動的傷口深處!
入手並非預想中堅韌的組織或沸騰的能量核心,而是一種冰冷、滑膩、仿佛活物般蠕動的觸感,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褻瀆與不潔。
路明非的手猛地一攥,向外狠狠一扯!
嗤啦——!
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一團東西被他硬生生從“源息”那龐大軀體的最深處拽了出來。
那東西隻有巴掌大小,通體漆黑,形態不定,像一團粘稠的石油,又像一塊蠕動不息的瀝青。
它表麵不斷起伏、變幻,時而凸起尖銳的棱角,時而又塌陷成詭異的漩渦。沒有五官,沒有肢體,卻散發出一種純粹到極致的、令人作嘔的混亂、瘋狂與褻瀆氣息。這氣息遠比之前龐大軀體散發出的更加凝練、更加本源,如同濃縮了億萬倍的汙穢結晶!
就在這團黑色物質被扯出的瞬間——
“呃……嗬……”
一聲如同漏氣風箱般的、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嘶鳴,從下方那龐大的、正在迅速崩潰的“源息”殘軀中傳出。
這聲音不再狂暴,不再憤怒,隻有一種被抽走了所有支撐後的茫然與空洞。
緊接著,那蠕動的陰影猛地一僵,構成它軀體的億萬肉枝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瞬間失去了所有活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灰敗、化粉!龐大的軀體如同融化的蠟像,在渾濁的河水中轟然坍塌,激起巨大的渾濁浪花,然後……徹底沉寂下去。粘稠的藍綠色漿液失去了活性,如同普通的汙水般四散流淌。
地下空間內,除了河水奔湧的聲音和碎石落水的噗通聲,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結……結束了?”一個帶著顫音的、難以置信的詢問,從通道口上方傳來,是某個死死抓著岩石邊緣、臉色慘白的學員。
短暫的死寂後,壓抑了整整十二天的狂喜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從通道口上方、從那些剛剛經曆生死瞬間的學員中爆發出來!
“乾掉了!我們乾掉了!”
“贏了!真的贏了!”
“源息!那鬼東西死了!死透了!”
歡呼聲、呐喊聲、夾雜著劫後餘生的哭泣和發泄般的咆哮,彙成一股巨大的聲浪,在狹窄的通道內激烈回蕩,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巨大的喜悅淹沒了理智。距離通道口較近的幾個學員,甚至激動地試圖向下攀爬,想更近一點確認那怪物的死亡,擁抱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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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開始擁抱身邊的同伴,用力拍打著彼此的肩膀和後背,臉上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十二天的等待,十二天的壓抑,十二天的生死一線,在這一刻化作了最熾烈的情緒洪流。
“彆下去!原地待命!”施耐德教授沙啞的厲喝透過通訊器傳來,試圖壓製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但聲音瞬間被更大的歡呼淹沒。
芬格爾在車廂裡抹了一把臉上濺到的泥水和不知是誰的血,咧開嘴,露出沾著血絲的牙齒,正要跟著吼一嗓子慶祝,目光卻無意間掃過下方——
路明非懸停在半空,手中緊握著那團不斷蠕動掙紮的漆黑物質,深淵般的黑瞳死死盯著它,臉上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凝重到極致的審視。
路明非微微用力一捏,直接緩慢汲取它的力量,那小東西依舊在掙紮著。
那小東西所附著的身軀雖然龐大,但內核卻無比的弱小,他的捕食更多是依靠精神上的,返回純粹的進食。
楚子航的赤金龍鱗重甲上火焰未熄,村雨已然歸鞘,但他挺拔的身姿依舊緊繃如弓,熔岩般的豎瞳同樣鎖定在那團黑色物質上,沒有絲毫放鬆。
夏彌精致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熔金的豎瞳裡滿是警惕,下意識地朝楚子航身邊靠了靠。
白川龍介龐大的銀色龍軀懸在稍遠處,他覆蓋著銀鱗的臉上,之前因憤怒和戰鬥而熾烈的熔金豎瞳,此刻卻劇烈地收縮,如同針尖!一種源自血脈深處、更甚於之前麵對“源息”龐大軀體的極致厭惡與冰冷警兆,如同高壓電流般瞬間貫穿了他的全身!
“不對……”白川龍介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瞬間壓過了所有歡呼的雜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核心成員的意識中,“那東西……剛才不是自爆……而是在召喚!”
他的精神咆哮如同炸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與急迫:“所有人!撤出通道!地麵單位!立刻遠離地裂區!立刻!”
話音未落,白川龍介龐大的龍軀已經動了!他不再顧及自身的傷勢和消耗,覆蓋著銀鱗的巨大雙翼以超越極限的頻率瘋狂扇動!實質化的精神風暴不再用於攻擊,而是化作一股沛然莫禦的、柔和卻無可抗拒的龐大推力!
嗡——!
一股無形的、覆蓋了整個通道區域的颶風平地而起!正在歡呼、甚至試圖向下攀爬的學員們,連同那輛承載著施耐德、芬格爾等人的越野車,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攥住,然後狠狠向上拋飛出去!
“啊——!”
“怎麼回事?!”
“白教授!”
驚呼聲、尖叫聲瞬間取代了歡呼。數十名學員和沉重的越野車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這股狂暴而精準的力量強行裹挾著,高速衝向上方的通道口,朝著遠離地裂的安全區域狠狠拋飛!
施耐德教授在劇烈翻滾的車廂中死死抓住扶手,布滿疤痕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愕的神情。芬格爾準備開口詢問,卻被被灌進嘴裡的狂風堵了回去。
幾乎在白川動手的同時,路明非也動了!他猛地轉身,覆蓋漆黑骨甲的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手抓住楚子航的手臂,一手抓住夏彌的手腕!
“走!”
沒有多餘的解釋,隻有最直接的行動!背後的暗影膜翼爆發出撕裂空間的黑芒,帶著兩人如同瞬移般向上方狂飆!
夏彌在被抓住的瞬間,熔金的豎瞳驟然鎖定下方河水中那團被路明非破開、正在緩緩沉入河床淤泥的殘軀。她嬌小的身軀在半空中強行扭動,空出的那隻手朝著下方河床猛地虛按!
“言靈·岩巒疊嶂!”
大地與山之王的權柄瞬間發動!下方堅硬的河床岩石如同擁有了生命,瘋狂地隆起、擠壓、堆疊!數道厚達數十米的巨大岩牆在黑色物質沉沒點上方瞬間生成,層層疊疊,如同最堅固的棺槨,試圖將其徹底封死!
完成這一切,夏彌才任由路明非帶著,化作流光衝向出口。
白川龍介是最後一個撤離的。他那熔岩般的豎瞳死死盯著下方被層層岩壁封死的河床,以及更深處那……被黑色物質引動的、如同火山即將噴發般急速攀升的恐怖波動。他龐大的銀色龍軀化作一道銀色的閃電,緊隨路明非三人之後,衝出了那深淵般的通道口!
就在四人身影衝出通道口,落在焦黑凍土上的刹那——
轟隆隆隆隆——!!!
整個蒙古高原,仿佛被一隻沉睡了億萬年的洪荒巨獸在睡夢中翻了個身!
腳下的大地不再是震動,而是如同沸騰的海麵般瘋狂地起伏、拱動!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口,如同猙獰的傷疤,在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撕裂焦黑的凍土,以七號地裂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瘋狂蔓延!剛剛被白川拋飛、摔落在安全區域驚魂未定的學員們,被這恐怖的地動山搖再次掀翻在地,驚恐地看著眼前如同末日降臨的景象!
“哢——嚓嚓嚓——!!!”
夏彌剛剛凝聚出的、厚達數十米的巨大岩層屏障,連半秒都沒能支撐住!在一聲聲令人牙酸欲裂的崩裂聲中,如同脆弱的餅乾般寸寸碎裂、瓦解!一股無法形容的、帶著亙古死寂與毀滅威壓的氣息,如同掙脫了枷鎖的太古凶神,猛地從崩塌的岩層下方、從幽深的地殼深處,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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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巨大的、覆蓋著森然慘白骨刺的物體,猛地撞碎了所有阻礙,從崩塌的河床深處,從沸騰的大地裂口中,破土而出!
首先探出的,是五根如同遠古山脈般的擎天巨柱!不,那不是柱子!那是五根巨大到遮蔽了天空的……指骨!慘白、嶙峋、覆蓋著粗糙如同岩石般的骨痂,每一根指骨的長度都遠超百米,指尖彎曲如鉤,散發著撕裂天穹的恐怖銳利感!
緊接著,是覆蓋著同樣慘白、巨大鱗片的手背!那鱗片早已失去了光澤,布滿深邃的裂痕和歲月的蝕孔,卻依舊龐大得如同連綿的山丘!僅僅是一隻手,僅僅是一隻手破土而出,就占據了所有人的視野!它帶來的陰影,瞬間將方圓數千米的焦土徹底籠罩!陽光被隔絕,世界仿佛陷入了黃昏!
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如同實質的海嘯,轟然拍打在每一個人的靈魂之上!比龍威更沉重,比神威更古老!那是源自生命層次最本源的碾壓!剛剛還在為劫後餘生慶幸的學員們,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的本能都幾乎被剝奪!身體僵直,血液凝固,隻剩下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抑製的恐懼在瘋狂尖叫!
芬格爾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臉上的狂喜早已被無邊的恐懼取代。施耐德教授死死抓住身邊一塊突起的岩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布滿疤痕的臉上肌肉劇烈抽搐,鷹隼般的眼中隻剩下震撼與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