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一名甲胄明顯更為厚重華麗、肩吞為猙獰虎首的老將軍。他看到去而複返、穿著華服還帶來如此“巨物”的兩人,赤金色的瞳孔中燃燒的火焰猛地熾盛起來,那是一種混合了難以置信的激動、愈發篤定的敬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冀。
“殿下!駙馬…公!”老將軍率領所有戍魂戰士,以手扶胸甲,再次發出無聲的、卻震顫靈魂的行禮意誌。這一次,少了悲愴,多了熱切。
“兄弟們辛苦啦!”夏彌跳下車,像個領導慰問基層,對著黑壓壓的軍隊揮揮手,聲音清脆,打破了沉寂千年的死寂氛圍,“大唐的將士們!我們回來啦!帶來了慰勞品!吃肉!喝酒!管飽!”她指揮著楚子航和幾名主動圍上來的士兵打開貨箱門。
當那堆積如山的生牛肉、牛腿、堆積成牆的飲料啤酒白酒、還有散發著新鮮氣息的水果呈現在這些千年未沾油腥的戰士們麵前時,那赤金色的眼瞳中的光芒劇烈地閃爍著,無聲的波動彙聚成一片激動和驚歎的浪潮,連帶著那些覆蓋麵甲的頭顱都微微抬起。
連他們跨下那些覆蓋著馬甲、同樣長著黃金瞳的戰馬都發出了低沉的嘶鳴聲。
凍土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巨大的鐵架支起,成噸的牛腿被架上火堆。楚子航熟練地運用火係能力控製著火候——這種時候他甚至不用帶刀,簡直是燒烤界的帝王引擎!火焰咆哮著,溫暖驅散了部分寒冷,油脂滴落在火焰上發出歡快的滋滋聲,濃烈的肉香如同有形的拳頭,狠狠衝擊著所有戍魂戰士的“感官”。
老將軍指揮著一些看似軍階較低的士兵負責切割、翻烤。效率奇高。很快,一隻烤得油亮焦香、滋滋冒油的巨大牛腿被卸下,幾名士兵小心翼翼地用相對乾淨的鐵盤鎧甲上的護心鏡)盛放著最精華的部分,恭敬無比地舉到楚子航和夏彌麵前。
楚子航看著眼前這盤散發著誘人香氣,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畢竟是第一次和死侍雖然是特殊品種)聚餐……他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接了過來。
夏彌則表現得極其自然,她甚至大大咧咧地盤膝坐在一塊凍土墩上,毫無顧忌地撕下一塊肉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點頭含糊道:“唔!香!火候不錯!兄弟們彆客氣啊!開吃!開喝!”她反手拿起旁邊一瓶開了蓋的二鍋頭,仰頭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氣讓她皺了下鼻子,隨即豪邁地一抹嘴:“哈!爽快!這才是我大唐兒女該有的樣子!吃!喝!”
看著她這豪氣乾雲的樣子,所有戍魂戰士精神意誌為之劇烈一震!那赤金眼瞳中的光芒幾乎凝實如實質!就是這樣!這才是他們記憶中來自大唐天朝上國貴胄的氣度!不拘小節,縱馬飲酒,快意恩仇!那份敬畏中,更多了幾分真切的親近感。
幾口酒肉下肚,氣氛徹底熱絡起來。雖然依舊是無聲的意念交流,但那精神波動明顯歡快了許多。
一位挨得近的校尉意念中)突然帶著點憨直的惋惜,看向身材纖細玲瓏的夏彌:“殿下……鳳儀天成……就是……就是瘦了點……想當年,宮中貴人,多豐腴,那才是富態安康……”
另一個附和:“是啊是啊!駙馬公……嗯……看著也單薄了些,想是文采了得,狀元及第吧?”這話引來周圍一片“原來如此”“文曲星下凡”的理解精神波動。
楚子航嚼著牛肉的動作一頓:“……我擅武藝。”語氣平平。
周圍瞬間一靜。戰士們意念中)傳遞著整齊劃一的“不可能吧?”“看著不像啊?”“駙馬公莫要謙虛!”“體魄看著也就比文弱書生強點……”
楚子航麵癱著臉,默默把手裡裝著烤肉的盤子放下,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
夏彌憋著笑,趕緊按住他:“師兄,兄弟們是關心你……我倆都二十好幾了,可不是小孩子……”她故意拖長了音。
“哎呀呀!”老將軍的意念立刻充滿了驚訝和關切,“殿下與駙馬成婚……莫非……莫非尚未……”他想問“圓房”,但這詞太粗鄙,又換了個說法,“……莫非尚……尚無所出?!”
轟!
這意念簡直是炸雷。所有戰士的目光意念)瞬間聚焦在兩人身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同情、擔憂、探尋……仿佛確認了某種“皇家秘辛”——原來公主駙馬是身體不行?!
夏彌的笑容僵在臉上,剛喝下去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楚子航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周圍空氣溫度驟降,旁邊篝火都猛地竄高了一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切磋!”楚子航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打破了尷尬得令人窒息的沉默,“你們,一起上!”
一場彆開生麵的“比武助興”開始了。
先是五個膀大腰圓的普通戍魂士兵上前意念中表示隻比拳腳)。他們本以為駙馬公是花架子,出拳收著七分力。結果楚子航閃避挪移,快如鬼魅,一拳一腳蘊含著可怕的力量,砰砰幾記悶響,五人齊齊倒飛出去沒受傷,單純被力量推飛)。圍觀的戰士一片“嘩然”意念波動)。
接著上了三個校尉意念表示要動兵刃)。楚子航隨手從貨車上拆了根加固用的鋼管貨車質量是真好)。鋼管對生鏽的陌刀。金鐵交鳴,火花四濺。校尉們招式沉猛霸道,是純粹的戰場殺技,但在楚子航那融合了現代格鬥與龍族力量的技巧下,很快就束手束腳,最後被震飛了兵器。
“好!”
“駙馬真猛士也!”
“之前是吾等眼拙!”
喝彩和驚歎的意念如同潮水。
最後,老將軍親自點了十名最精銳的親衛他自己壓陣)。楚子航依舊手持那根已經有點彎曲的鋼管,身影在十名披甲戰士迅捷的圍攻中如同穿花蝴蝶,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動。他最終雖略顯狼狽鋼管報廢,衣服被劃破幾道口子),但成功格開了十人的刀鋒,將他們逼退。
戰罷,整個凍土一片寂靜,隻剩下篝火燃燒的劈啪聲。所有的目光,赤金色的火焰,全都灼熱地聚焦在場中央那個微微喘息、衣衫破損卻身姿挺拔如青鬆的男人身上。那眼神裡再無半分懷疑和戲謔,隻剩下深深的敬畏和狂熱的崇拜!
“駙馬公神武蓋世!末將欽佩!”
“請駙馬公恕罪!吾等愚昧!”
“駙馬真乃天人下凡,配得上殿下!”
潮水般的敬服意念湧向楚子航。他平靜地點點頭,接過夏彌笑著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擦汗,身上的冷冽之氣散去不少。
夏彌看著楚子航出完風頭,玩心又起。她目光瞄向了旁邊那些披著馬甲、神駿異常的戰馬。那些蘊含龍血的馬匹,黃金瞳中閃爍著野性與靈性。
“我想騎騎它們!”夏彌興奮地指著離她最近的一匹烏黑如墨的戰馬。它體型比普通馬大一圈,肩高近兩米,覆麵馬甲下露出的目光犀利。
“不可!殿下萬金之軀!”老將軍意念)大驚失色,瞬間搶步上前,幾乎是用意念嘶吼出來,“這些坐騎身負龍種血脈,野性難馴!且…且殿下身份尊貴……”
夏彌脫下了自己身上臃腫的華服,露出了裡麵的作戰內襯,剛要說話“無妨”,就見老將軍動作快如閃電,解下自己身後披著的巨大猩紅披風由某種暗紅色堅韌的不知名材質製成),不由分說就裹在了夏彌身上,將她那身紅嫁衣包裹得嚴嚴實實,連肩膀都不露。同時他意念)厲聲喝道:“甲字營!低頭閉眼!敢覬覦殿下儀容者!重責!”
刷!剛才那十個和楚子航交手的精銳親衛以及周圍一圈騎兵,齊刷刷低下頭,赤金眼瞳強行熄滅或緊閉),動作整齊劃一。剩下的戰士也紛紛低頭或轉移視線。
夏彌哭笑不得地被裹成了個粽子:“老將軍,不用這樣……”
老將軍意念異常堅決:“殿下安危與威儀,重過一切!此等劣騎,萬萬不可!”
夏彌看著那黑馬略帶挑釁地打了個響鼻,無奈地放棄了。她扯了扯裹得難受的披風:“好好好,不騎了不騎了。喝酒!吃肉!”
肉吃到飽,酒主要是意念中的滿足感,他們現在的軀體實際上感受不到饑餓,但那份儀式感和“飽腹”的象征讓他們無比滿足)也飲到暢。戍魂戰士們的意念充滿了久違的放鬆和歡愉。酒精哪怕是意念層麵的)似乎在很大程度上消弭了等級森嚴帶來的拘束。
篝火跳躍,映照著沉默的戰士和他們身前整齊擺放的空盤。氣氛融洽卻漸漸帶上一絲沉重。
夏彌放下手裡隻喝了幾口的啤酒瓶裝樣子),看著周圍數千雙赤金火焰燃燒的、帶著滿足和對未來期盼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痛惜。
她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在死寂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兄弟們……”她頓了頓,看向楚子航。楚子航微微頷首,表示支持。
“大唐……”夏彌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已經……不在了。”
嗡——!
前一秒還帶著暖意的意念場瞬間凝固!無數道赤金的目光死死地釘在夏彌身上,火焰劇烈地跳動著,充滿了茫然、不信、還有那早已被壓抑卻始終存在的、被道破的絕望。老將軍身上的鎧甲甚至無風自動,發出細微的悲鳴。
“吐蕃、黃巢……烽煙四起,宮闕傾頹……”夏彌沒有回避那些目光,平靜地講述著那些他們在石碑上已經知道、卻不願深想的事實,“天子逃亡,社稷崩毀……長安陷落。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這……”老將軍的意念充滿了巨大的痛苦和掙紮,他望向夏彌的目光充滿了祈求,仿佛希望從她口中聽到另一個答案。
“是的,”夏彌點頭,聲音帶著無比的肯定和一絲釋然,“時代變了。你們守護的王朝,已經淹沒在曆史塵埃之中很久很久了。”
巨大的悲傷如同實質的寒流,再次席卷了這片凍土。許多戰士低下了頭,赤金的眼瞳熄滅,如同死灰。
那些被踢過不準哭的戰士,肩膀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雖然沒有眼淚,但那意念中彌漫開的悲慟令人窒息。
幾個壓抑不住的、帶著絕望哽咽的意念波動傳出:
“長安……沒了……”
“我們……等了一千年……”
“陛下……再也……”
“——夠了!”老將軍一聲暴喝意念咆哮),打斷了這片悲痛,“戍魂豈在哭啼!大丈夫頂天立地!縱知結局已定,也要挺直了脊梁!”
夏彌和楚子航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五味雜陳。楚子航的眼中是敬意與責任,夏彌則是心疼與決心。
夏彌深吸一口氣,大聲道:“當然值得!現在這片土地,名叫‘中國’!她比大唐更強大!雖然也有苦難,但人們活著,有尊嚴,有希望!再沒有天子倉皇出逃!也沒有外族可以隨意踏破我們的都城大門!”她的聲音帶著驕傲和感染力,“但光明之下,依舊有來自遠古的陰影潛伏——‘龍族’!那才是真正的敵人!它們強大,危險,是整個人類的威脅!它們破壞秩序,吞噬生命!我們的使命,就是守護好如今這片來之不易的土地和生活在上麵的人們,對抗這些陰影!”
她看著老將軍,眼神清澈而堅定:“所以,如果你們願意,脫下這身沉重的舊朝征衣!帶著你們的忠誠、力量和千年的戰意!不是為某一個姓氏的王朝,而是為千千萬萬活在這片土地上、值得你們守護的人!繼續戰鬥!我們並肩作戰!”她說著,用力握了握楚子航的手。
“當然,如果你有人覺得累了,這千年的執念太過沉重,想要真正的安眠,”楚子航沉穩地補充道,“我們也理解,會尋求那位朋友指向小白)的幫助,引渡你們的英魂歸於安寧。這是選擇,我們尊重。”
短暫的沉默,如同風暴前的寧靜。
老將軍挺直了因千年戍守和方才巨大悲愴而略顯佝僂的身軀,覆麵下的臉看不出表情,但那赤金色的眼瞳中,絕望的灰燼之下,仿佛有新的火焰在醞釀、跳動。那是一種找到了新坐標的釋然。
他猛地拔出插在身側的、刃口遍布血鏽的陌刀,刀尖斜指那永夜無星的天穹,一股蒼涼而豪邁的意念,裹挾著金戈鐵馬之聲,如同古老的歌謠,在每一位戍魂戰士的心間響起:
寶刀紅袖兩相宜,
劍魄花容共此時。
郎展龍韜驚四座,
女描鸞鏡勝千枝。
青鋒映燭光初轉,
粉黛含春韻更奇。
他日麒麟添貴子,
猶傳文武並雄姿!
詩意大氣磅礴,既有對兩人外貌氣度的讚歎,又有對他們夫妻情深的描繪,更飽含著對這對璧人未來子孫滿堂、文武並茂的深深祝福。
楚子航身體瞬間繃緊,“貴子”這個詞讓他想起了之前的尷尬社死現場!他隻覺得臉皮發燙,但迎著老將軍和數千道飽含敬重與祝福的赤金目光,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示。
看著楚子航吃癟的樣子,夏彌樂不可支,肩膀一聳一聳地笑。她用力捏了捏楚子航的手。
楚子航深吸一口氣,壓下尷尬,胸中也湧起一股豪情。他站起身,迎著這萬千敬服的目光,沉靜而有力的聲音響起,雖無老將軍詩文的華麗,卻帶著軍人最純粹的鏗鏘與誓願,同樣用古老的韻律回應:
孤月照寒甲,抑抑幾何歡。
忽聞龍沙動,急雪滿雕鞍。
鐵衣凝霜色,金柝催夜闌。
男兒重意氣,豈為稻粱歎。
長戈指北鬥,萬騎出長安。
但使麟閣在,不教山河殘!
“好!!”
“駙馬公高才!!”
“願為駙馬公前驅!護我河山!”
戰士們的意念瞬間沸騰!激昂的戰意取代了悲傷!赤金的光焰重新熾盛地燃燒起來!
老將軍更是激動得手中陌刀嗡嗡作響意念劇烈波動):“好!駙馬公誌氣淩雲!不負此身鐵甲!末將劉忠!願率‘龍淵衛’全體,奉公主殿下與駙馬公號令!長戈所指,死不旋踵!衛護此太平人間,不教山河染塵!”
“願奉公主駙馬號令!”
“長戈所指!死不旋踵!”
“衛河山!守太平!”
五千多名重甲戍魂戰士齊刷刷以手撫胸,行騎士禮意念齊鳴)。那聲音無聲,卻彙聚成一股足以撼動凝固空間的磅礴意誌!
喜歡龍族:我路明非不做衰仔了請大家收藏:()龍族:我路明非不做衰仔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