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爹和鄭大娘對兩人的親事很重視,周舟這孩子不容易,他們做長輩的想把婚禮辦得周到些。按照婚前俗禮,成親前三日新人雙方不宜見麵,周舟娘家不在了,鄭家看重他,不想少了親迎的禮數,便安排他去武寧家住幾日,成親當日迎回。
鄭大娘和周舟商量過這事,他是知道的。
成親前要做的事很多,房屋要打掃,擺桌吃席的地方要規劃出來,周舟現在睡的屋也要重新裝點,添置些物品讓小兩口住得舒適些,兩位新人的婚服是來不及製了,鄭則說買成衣。
鄭則自遇到周舟,兩人天天見麵從未分開過,想到有好幾日見不到他,鄭則是有些失落,不過周舟去山腳住幾日也好,等屋裡裝點好了,回來也給他個驚喜。
幾個人聊完,發現武寧和周舟還蹲在小鹿跟前聊天。
“……真的,這鹿跑可快了!幸好我反應快……我家大黃一衝……”武寧不停比劃,跟周舟描述當時打獵的情景,在周舟一聲又一聲的“哇”中逐漸上頭,情緒越講越高昂。
武阿叔聽了兩耳朵,好家夥,這次打獵是完全沒有他的功勞啊,一句沒提他。
武嬸子一看就知道兒子又在吹牛。
鄭老爹笑眯眯的,覺得哥兒是比小子有意思多了,兩個哥兒湊一塊,嘰嘰喳喳家裡都熱鬨許多。
鄭大娘端了茶水小食出來招呼,又喊了兩個哥兒,“行了,喝兩口再說吧,伯娘都怕你嗓子冒煙了。”他們都聊完了武寧還在說,這孩子倒是和周舟合得來。
武嬸子和鄭大娘想到一處去了,周舟性子是真軟乎,不管寧寧說什麼都特彆捧場,誇得武寧都要飄到天上去了,看來是能處好的。
武寧喊了伯娘,不客氣地拿了油炸的小魚仔吃,正是周舟在蘆葦叢抓到的細長小魚,他當時就想,拿來炸了給鄭老爹做下酒菜倒是好,鄭大娘當晚就炸了,還剩一些,這會兒拿出來招待正適合。
約好周舟上門的時間,武家一家三口準備離開,鄭家要忙的事多,他們今晚就不留下吃飯了。
“弟弟,你來了我做烤肉給你吃啊!”武寧知道了小魚仔是周舟抓的,也想叫他嘗嘗自己抓的,他烤兔子肉可有一手咧。
周舟開心地點點頭,對去武家住幾日倒是沒那麼忐忑了。
勞作歸家的村民聽家裡娃娃說,說什麼,有個很高很高的人背了很大很大的豬去了鄭家,還說豬有很長很長的牙齒,童言童語,講得不清不楚,村民一開始還有點好奇多問幾句,結果過兩日娃娃又說,有個很高很高的人背了一頭很大很大的鹿去了鄭家,村民這回確定是小孩玩鬨編的胡話,沒放在心上了。
李獵戶送來的野豬,鄭則和鄭老爹當天放完血開完肚,時間趕直接拉去鎮上了,沒在村子賣。
野豬肉質緊實,瘦肉多比較柴,但有人喜歡這種肉質粗糙的口感,加上鄭則會打算,是比平日的家豬少賺些,但賣得還算好。這頭野豬賣完鄭家父子便歇手,收來的豬也不打算殺了,專心投入婚事準備。
鄭大娘又跟鄭老爹提了去找村長,在家附近劃地用來殺豬,鄭老爹這回一點不敢耽擱,立馬起身去了。
響水村村民的房屋土地都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誰家的房子誰家的地,都有記數,鄭家當年來響水村,地是花錢買的,如今也一樣。
當初選在此處建房是因為地便宜,房子位置比較偏,去後山村民才會走來這邊,周邊空地多,平日裡小孩愛來玩,附近也隻有胖嬸一家。
村長過來一起看地,鄭家的前院是用磚圍起來的,後院種菜,隻圍了木柵欄,牛欄雞舍豬舍都在附近。
鄭老爹在周邊來回走動,想著,既然要劃地,乾脆就劃大點,把家畜挪遠了,等將來鄭則周舟有孩子,在後院或者隔壁再建一座新房子,免得將來被人先買走了,想建沒有地。
一家三口商量後都覺得可行,村長林成章驚訝:“周邊空地都要劃?”
“等鄭則孩子長大,那還早著呢,依我看有錢還不如多添置幾畝田地實在。”
鄭老爹:“話是這麼說,但田地價高,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買的,如今急用地,將來再考慮買田吧。”其實買田的錢有,鄭老爹也有這個想法,但他不著急,還得慢慢想,一下子又是劃地又是買田,怕招人眼紅嫉恨。
荒地價錢確實不能和田地比,村長沒有再勸,開始丈量。
若是要買村裡無主的地,需要村長先確定好土地位置,土地大小,土地用處,村長確認無誤後登記在冊,寫申請文書,再去衙門交錢蓋章,才能拿到地契。
鄭家周邊的空地大,但村裡荒地便宜,加上位置偏,算下來一共是六百文,空地做好標記後,鄭老爹跟著村長回家,取了買地文書,過兩日有空再去縣衙交錢。
當日鄭則就在空地處架了簡單的個棚子,用稻草鋪上遮陽,又用石頭泥巴砌了口大灶,到時殺豬燒水都在這邊,也不耽擱林輝夫夫使用廚房做席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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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鄭則來了周舟房裡。
周舟在疊衣服,床邊放了一塊方形包袱。明日就去武家了。
鄭則皺著眉頭:“就去住三天,有什麼可帶的,很快就回家了。”不想看到哥兒收拾包袱的樣子。
周舟聞言停下,見鄭則一臉不高興反而笑了,主動去牽他的手:“住三天衣服也要帶呀,我還給武寧帶了禮物,你瞧。”
是一個手縫的方形布袋,肩帶很長,周舟想著武寧經常上山打獵,斜背會比較方便,袋身四角用碎布拚縫裝飾,得知武寧養有一隻大狗,他還繡了一隻狗狗端坐的側身剪影在中間,袋口的布蓋用了一顆串珠來當扣子。
布料是找鄭大娘拿的,碎布和串珠,都是從貨郎那兒買的。
鄭則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見了他一麵就給他送東西。”他隻得一件中衣,甚至還沒能穿上。
周舟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拿出繡好的發帶放在鄭則手上,麵紅耳熱:“你也有……”
鄭則拿起發帶看,上麵繡了精致的祥雲花紋,皺了一晚上的眉頭終於舒展,心滿意足,當即就散了頭發:“我現在就想綁上。”
又催了一句:“夫郎幫我梳頭。”
周舟被他叫得惱羞:“我看你是犯病了!大晚上的綁什麼頭發。”
鄭則不管,自己去桌上找梳子,鐵了心一定要梳這個頭。
周舟看著他犯病,屋裡點了油燈,暖光照在人身上,鄭則披發,頭發隨著他低頭翻找軟軟折垂著在肩上。
“梳子放哪裡了?”鄭則轉過頭問他。
長發低垂,遮住了鄭則輪廓分明的下頜,高挺的鼻子更為醒目,眉眼深邃,十分英俊。周舟連忙低頭,耳朵熱得不行,他從枕頭底下找出梳子遞給鄭則。
鄭則又放回他手心:“夫郎幫我梳,”又把人扶起來,自己坐在椅子上,回頭看周舟:“幫我梳吧。”
周舟紅著臉,慢吞吞地拿起頭發,一點點幫他梳開。
鄭則心裡美了,隻可惜轉頭了看不到哥兒臉紅的樣子,心想若是有梳妝台就好了,他還能從鏡子裡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