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散落了滿地毛殼野板栗,林淼拿著鐮刀去附近砍了樹枝,把板栗掃聚成一堆堆,帶殼的板栗占位置,背簍裝不了多少就滿了,他們打算在山上剝了殼,再背下去,這樣大家也能多分點。
毛刺紮人,月哥兒小心地用石塊砸開,才慢慢撿。
“林磊,你也要停下,不許你打。”武寧停下後見他還在打,急了,他和弟弟好不容易打了這麼多,可不能讓林磊趕上了。
林磊覺得武寧幼稚,但也停了下來。
周舟帶了吃食,喊大家停下來歇一歇,吃點東西,大家都說好。
溪流不大,水很清澈,林磊雙手舀起水,把臉往手心一埋嘰裡咕嚕搓了幾把,爽了。武寧看著溪流有些可惜,要不是一隻手受傷重心不穩,他都想把臉埋進溪流裡涼快涼快了,如今也隻好單手舀起水往臉上潑。
月哥兒洗了手,把隨身帶著手帕浸入水中,擰乾後才擦去了臉上汗水,周舟也有,還是月哥兒給他的,他的那條繡著竹子。
等幾人洗完,林淼才走過去慢慢洗手。
鄭大娘給周舟打包了早上的包子,大家分著剛好,月哥兒拿出吃食也分了,林淼接過來咬了一口,心想,原來芝麻鹹餅是這個味兒。
山穀幽寂,微風清涼,大家坐在樹下安靜吃東西,默默享受片刻寧靜。
地上堆著的板栗很多,林磊見月哥兒用石塊砸得吃力,他把背簍拉過來,又搬了塊平坦的石頭放旁邊,說:“我來砸,你坐著,砸完你撿就行。”
月哥兒扶著草帽點點頭,往旁邊挪挪讓出位置,紅著耳朵在他旁邊坐下。
武寧單手抓竹竿,累死了,也不打了,“弟弟,我的鞋底厚,我來踩,踩開了你再撿。”武家父子兩人常年在山上活動,武嬸子怕他們被蛇咬,給他們做的鞋是靴子。
周舟點點頭,這樣就不怕紮了。
林淼突然聽到動靜,回身看一眼,周舟也跟著轉頭,緊接著丟開手上的板栗,驚喜地向前跑去,“鄭則!”
樹下的人也紛紛回頭看。
“你怎麼來了呀!”
鄭則笑著接住他,見周舟還想伸手環他的脖子,便拍拍夫郎後背,暗暗示意,大家都在看著呢。“收豬回來早,家裡沒人,猜到你們來打野板栗了。”
周舟也反應過來了,有點不好意思,他發現還有一個人,“小樹?”
“正好!不用跑你家一趟了。”撿板栗的時候他還想著,到時也給小樹送點去。
小樹有點拘束,他本來想去山上找大胡子,看他在不在家,路上遇到了鄭則哥喊他一起去打野板栗。
沒想到有這麼多人。
鄭則:“沒事,大家都認識,來吧。”
周舟見鄭則來了,短短幾步路的距離他都迫不及待要告狀,說石頭武寧兩人老吵架,鄭則小聲說:“我回頭說說他們。”
周舟放心了。
武寧重新去撿了竹竿,喊道:“鄭則!我們打半天了,輪到你打,快點快點!”
武寧覺得他的安排很好,但沒想到,鄭則一來弟弟就不跟他一塊了,看著兩人甜甜蜜蜜地你打我撿,好煩,武寧憤憤地踩了兩腳板栗殼。
小樹跟在阿水哥旁邊,林淼見武寧暴力踩板栗,默默帶著小樹走到他旁邊撿,武寧左看右看,嘿,他們組人數最多,他高興了,說:“還是你好,大哥不白當嗷,大哥讓你們撿多點。”他乾勁滿滿,板栗殼一腳踩三個。
打完這三棵樹,他們也不打算去其他地方了,好歹也讓彆人撿點,幾個背簍裡的板栗都分了分,大夥準備下山了。
周舟和月哥兒的背簍鄭則背,林淼背了小樹的,山路不平,小樹又太小,他搶不過大人,隻好同意了。
武寧自顧自背了自己的,大家轉頭看他,他莫名其妙:“乾嘛,我手折又不是腿折,大驚小怪。”
說著走到前麵去,林磊被他的背簍撞得後退,都懷疑他是故意的。
林磊和武寧走前麵開路,小樹跟著,林淼中間,周舟和月哥兒慢慢走,鄭則跟在他倆身後。
幾人往山下走。
林磊問吊著手臂的武寧:“用不用我幫你,我可以背在前麵。”
武寧:“下山看路不許說話。”阿爹經常這麼說他,武寧覺得這句話用在這裡更合適,嘿嘿。
林磊一點也不介意,繼續問:“你家辣肉乾挺好吃啊,為啥隻給我弟,我和鄭則沒份?”
武寧聲音陡然變大:“你吃啦?!!”
“昂。”
“你你你……”
周舟和月哥兒停下來探頭看,見兩個人又吵起來,周舟立馬轉頭向鄭則擠眉弄眼示意:我說的沒錯吧。
武寧還沒“你”出個什麼道理來,就聽得林淼說:“有人來了。”
安靜的大黃突然興奮起來,甩著尾巴竄到前麵,一晃眼不見了,武阿叔從另一頭樹叢走出來,見一行人站立不動,新奇地說:“咋了,呆站著,”幾個孩子都有背簍,看著挺重,又問:“要不回我家先歇一下?”
小樹伸出腦袋看,噢,到武寧哥家附近了,林磊說不用,這就回家了,後麵幾人也說不用。武寧走到阿爹身邊,順著阿爹動作卸下背簍,還不忘瞪林磊,果然,林淼的肉乾都被他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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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阿叔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官司,但看出來兩人鬨不和,便和小時候給他們斷案一樣說:“要不你倆打一架吧。”
武寧不滿:“我手折了!”
見弟弟不去他家,武寧把草帽摘下,跟著武阿叔走了。
小樹猶豫了一下,跟阿水哥說想去找大胡子,想分板栗給他。
林淼:“天色不早了,你下次再拿栗子糕給他吧。”李獵戶在山上吃得糙,定是不會做這些精細的吃食。
到了月哥兒家,鄭則把背簍卸下,和周舟一起回家了。
他們剛進門不久,鄭大娘也回了,她一進門就說:“倒黴倒黴,我們在山上遇到村裡人了,哎呦,好多人,幾處板栗樹都有人了,我和秋哥兒就沒湊上去。”
她見到院子裡裝著板栗的背簍,驚喜道:“這麼些呢!真好,你們在哪兒打的,都沒遇上。”
“幸好你們今天去了,不然咱們一粒板栗也吃不上。”
“板栗沒打著,不過我和秋哥兒也尋到些野果。”鄭大娘把背簍放下,裡頭裝了紫紅色皮的八月瓜,黃色的刺梨,黃綠色沒剝皮的核桃,鄭大娘遞了一個八月瓜給周舟,示意他吃:“桑葚也有一些呢,不過不多,也沒東西裝,我摘著就吃了。”
鄭老爹在旁邊說:“我說你嘴巴黢黑黢黑的,嚇一跳,還以為你摔了。”
鄭大娘捂了一下嘴,又放下,瞪他:“那也不見你問。”周舟這才看向鄭大娘的嘴巴,嘴唇都黑了,哈哈哈哈。
“這不是沒插上話嘛,你進門一句不帶停。”
鄭大娘大笑,結果她一笑,周舟發現她牙齒也是烏紫的,“阿娘,真的染黑了哈哈哈哈哈,怎麼辦。”
鄭大娘擺擺手說沒事,漱口就好了,還從背簍底部掏了一把山葡萄,有些被壓壞了,她心疼地說:“哎呦,本就不多。”
她讓周舟伸手接,“吃吧,好吃著呢。”
另一頭,林家兄弟和小樹還走在路上,林青遠遠急急走來,抓著小樹說道:“小樹,你去哪了?你阿娘在家,我正要去找沈大夫。”
“快回家吧,你阿奶,你阿奶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