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在彆處花多了,想著都是花,鄭則也想花在周舟身上。
從白石灘回來後一直忙彆的,他有段時間沒給周舟買東西了。
“鄭則,家裡的小豬怎麼了?”周舟的小臉縮在毛絨護領裡,隻露出一雙乾淨的眼睛,揣手乖乖坐在肉攤凳子上。
護領是鄭則讓他圍上的,說他脖子濺了血漬,再圍護領會沾上味道。
“天冷受凍發熱,或是積食了。爹娘已經在治了,今晚我回去再看看。”
鄭則幫他把帽子扶正捂嚴實了,低頭仔細看,見人沒流鼻涕才放心。
肉攤這會兒沒客人,隔壁羊肉攤老板抱臂閒晃,走到他們攤前踩著石墩閒聊:“今天賣得挺好啊,兩頭豬隻剩這麼些了。”
鄭則說:“村裡多賣了些,拉到鎮上就少了。”
“上回鄭老爹來我這買了三斤羊肉,還不出攤,我尋思著你家是遇著什麼喜事了,多謝幫襯生意啊!”
羊肉攤也在他們家隔壁開了好多年了,雙方也熟,周舟笑眯眯地說:“也多謝馮老板幫襯我們家肉攤生意啊,馮老板早日發大財~”
早上他們剛把豬肉擺上案板,羊肉攤老板就走過來說他要買豬肉做臘肉,著急要選,果然正午他夫郎就來提豬肉條回家了。
“你夫郎可真會講話,就衝這點,不枉我多等你兩天哈,不然我就去彆處買了。”他就一個賣羊肉的,但馮老板這稱呼聽著高興。
鄭則笑著拍拍夫郎後背,讚同說:“所以說你能發大財。”
今日生意確實好,丁傑來的時候已經沒多少肉了,更彆提豬蹄。丁傑擺擺手:“我什麼也不買。”
“是不是孟久有什麼事?”鄭則站起身來,神色也變得嚴肅。
丁傑忙說:“哎呀哎呀,屁事沒有,”他擺手示意鄭則坐下,小聲說:“就是天冷沒到飯點,店裡冷清,我借口說買個熱包子吃,出來逛逛。”
“看到你們出攤就過來聊兩句。”
周舟震驚,上工還能這樣?
兩人又慢慢坐回去了。
“弟弟!弟弟!”
周舟一愣,以為自己被風吹懵了,不然怎麼聽到寧寧的聲音?
鄭則拍拍周舟示意他往肉市路口看,丁傑也好奇地側身回頭,果真是武寧往肉攤這頭跑來了!
“弟弟,”武寧呼了口白氣笑著說:“阿爹還說你們可能回去了,沒想到還在。”
“寧寧,你和勇叔來鎮上啦?”
武寧點頭,注意到旁邊站著的人,待仔細看清楚後他疑惑問道:“丁傑,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丁傑回神了,他立馬站直身體:“你阿爹來賣獵物?”
武寧:“昂。”
“哎呀!糟糕,我得回去了!”他大叫著拔腿就往醉香樓方向跑。
武寧家常年在醉香樓賣獵物,相互認得。三人看著他跑遠,怕是得挨一頓罵了。
周舟走到攤子外,抱住武寧手臂問他:“一會兒你和勇叔要和我們坐牛車回去嗎?”
“不了,時辰還早,阿爹阿娘說還要去買其他東西。”
他湊近周舟耳邊小聲說:“阿爹獵到一頭山羊,賣了大價錢,他們要給我選婚服咧。”
武寧掐周舟的臉:“弟弟,圓乎乎的弟弟~”過了把手癮,他說:“我也得去找阿爹了,你有空記得來找我玩!”
武寧來得快走得也快,周舟才想來:“忘記問問他小九怎麼樣了。”
鄭則也望向醉香樓,安慰說:“他不一定能碰得到。”
賣完收攤,天還早,鄭則帶周舟去買東西。
錢一直花著,沒花到周舟身上鄭則心裡就不舒服,再多花點也無妨了。
“那身棗紅色的棉襖明日就穿上吧,咱們再做一身喜慶點的,過年那幾天穿。”
武寧說話根本小聲不了,那番話他自然也是聽到了,也學樣湊到周舟耳邊小聲說:“相公也給你選新衣。”
我夫郎也得有。
嘿嘿,周舟自然不會說掃興的話。
小圓臉隻會埋在護領裡笑,牽著鄭則的手,心裡開心,忍不住拉著晃一晃。
店夥計聽說是買給這小哥兒的,他暗暗打量一番,忙招呼說:“您看這一卷如何?”
鄭則聞言拉著周舟走向前,拿起布料細看。
“海棠印花的紅頭淩,是次綢料子,量不多,軟乎不紮手染了紅花水,洗了也不掉色,您夫郎膚白,這顏色穿了更是嫩生,就是貴些,十五文一尺。”
店夥計撣了撣台麵,觀察起這漢子的打扮,接著又抽出一匹老粗布,“或是您看看這種,”
他拍拍布匹說:“厚實!摸摸看,絕對的老棉線紡織的粗布,耐臟耐磨,用茜草根子多次漚出來的紅色,保管洗了不掉色。”
“用這布絮上棉花,縫件大襖子,穿三年也不會爛邊開線,就是嘛,這紅有些暗了,料子不輕快,咱這都給您講清楚來。”
鄭則搖頭:“還有嗎?”這粗布給娘買了正好,周舟卻穿不來,老氣了些。
他轉頭看周舟,十六歲快十七歲的樣子,臉頰嫩生生的,看他幾眼都能莫名高興,他夫郎得穿輕快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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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夥計:“是覺得價格不適合,還是?”
“那紅頭淩倒是好,卻不適合做襖子,有沒有細棉布?要紅色的。”
店夥計一聽懂了,拍掌道:“包您滿意!”
他進了裡間窸窸窣窣翻找,沒一會兒抱了幾匹細棉布放在櫃台上。
“您是懂行的,”店夥計眉開眼笑,“這幾匹都是,你瞧瞧,蘇木浸染的夾棉布,兩層細棉裡頭還有細散的棉絮,朱砂紅,顏色最正了。價格也是要貴些,二十五一尺。”
周舟也跟著上手摸,細棉布軟多了,鄭則就問他手上的:“這匹呢?”
“這是南邊來的三紡細棉,染的正紅色,反麵顏色淡些,將來您翻新拆開,還可以翻個麵兒用,又是半新。價格比粗布貴個四文錢,十二文一尺。”
鄭則心裡有了決斷,打算買正紅色的細棉布,外加一兩尺紅頭淩,他雖然不懂要怎麼做,但覺得這印花料子包在襖領袖口是好看的。
當下示意店夥計到一旁議價。
鄭則牽著周舟走出布行。
回到牛車旁,仔細把布料放進背簍裡放好,轉身對上周舟亮晶晶的眼睛。
他失笑,這是什麼黑豆豌豆狗狗眼,欣喜又崇拜的。
“要不要去逛書肆,”鄭則湊近他小聲問:“話本,買嗎?”
周舟不好意思了,鄭則都沒有給他自己買東西的:“你今天怎麼那麼想給我買東西啊?是不是我最近有好好聽話?”
“什麼話,你不聽話我也會給買。”
鄭則解開牛繩的動作停頓,看向街市解釋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點惱火,花這麼多錢,卻沒有一文花在你身上。”
錢是要攢,有時候卻很奇怪,攢著攢著總會花到其他地方,反倒一文錢沒用在自個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