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裡的字畫文玩已經妥善收進了預先準備好的箱子，那些帶著歲月沉澱的物件被小心包裹，暫時寄存在了附近的恒溫倉庫，等過些日子再一起運往北京。
安迪解開安全帶，指尖還殘留著打包時不小心蹭到的薄塵，輕輕舒了口氣。徐瑾年替她拉開車門，順手接過她手裡的手提包，問道“累不累？晚上想吃什麼？”
安迪搖搖頭，跟著他走進電梯。轎廂裡映出兩人的影子，她側頭看他，他正低頭看著手機，大概是在回複工作消息，側臉的線條在頂燈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還好，”她輕聲說，“不知道。”
徐瑾年立刻抬眼，關掉手機，說道“家裡應該還有吃的，上去看看。”
然而打開家門，迎接他們的隻有一室安靜。廚房的燈是暗的，冰箱裡更是空蕩蕩的，隻剩下幾瓶礦泉水和半盒牛奶——早上出門時匆忙，誰都忘了補充食材。
安迪看著空蕩蕩的冰箱，忍不住笑了笑，說道“看來隻能去樓上蹭飯了。”
徐瑾年自然沒意見，牽起她的手就往樓上2301走。進門的瞬間，暖意混著淡淡的點心甜香撲麵而來，客廳裡的燈光亮得恰到好處，徐儘歡正窩在江尋懷裡笑得前仰後合，肩膀抖得像隻被逗樂的小鴿子。
“這是怎麼了？”安迪換鞋的動作頓了頓，看著眼前熱鬨的場景，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江尋一隻手還虛虛護著懷裡的人，另一隻手剛替她擦過笑出來的眼淚，見他們進來，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說道“還能怎麼，看電影看的，笑了快十分鐘了。”
徐儘歡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安迪，說道“嫂子！你是沒瞧見那電影裡的橋段，簡直太搞笑了！”她坐直身子，拉過安迪的手晃了晃，“說真的，嫂子，你有空真該多看看這種國產喜劇，還有小品，跟你平時看的那些不一樣，裡頭全是煙火氣，看著特彆親切。”
安迪被她眼裡的光感染，認真地點點頭，回應道“聽你這麼說，好像確實挺有意思。那以後試試看。”
“這就對了！”徐儘歡笑得更歡了，剛要再說點什麼，就被江尋輕輕按回沙發上，說道“先喝點水，小心嗆著。”
這時鄭媽端著兩杯水走過來，笑眯眯地遞給徐瑾年和安迪，說道“四少爺，四少夫人回來啦？快喝點水暖暖。”
徐瑾年接過水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才想起正事，說道“鄭媽，家裡還有什麼吃的嗎？我和安迪還沒吃晚飯。”
“哎呦，這還沒吃呢！”鄭媽一聽就急了，放下手裡的托盤就往廚房走，說道“你們等著，我這就給你們做去！餓壞了吧？”
“鄭媽，簡單點就好，”徐瑾年連忙喊住她，看了眼安迪，說道“安迪這會確實餓了，不用太費事。”
“知道知道，”鄭媽回頭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裡都盛著暖意，說道“你們先嘗嘗我下午做的杏仁酥，墊墊肚子。正好冰箱裡有早上剛到的海鮮，我給你們煮兩碗海鮮麵？鮮得很。”
“太好了，麻煩鄭媽了。”徐瑾年溫和應著。
“這有什麼麻煩的，”鄭媽手腳麻利地從食盒裡端出一碟杏仁酥，又擺上一小碟蜜餞，往安迪麵前推了推，說道“四少夫人先墊墊，我這就去煮麵。”她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念叨，“飯可得按時吃啊，年輕人彆仗著身子好就糊弄，等胃壞了，遭罪的是自己。”
“知道了鄭媽，您放心吧。”徐瑾年笑著應道。
安迪拿起一塊杏仁酥，入口是淡淡的奶香和杏仁的脆，甜而不膩。她看了眼廚房的方向，鄭媽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後晃動，伴隨著水流聲和鍋碗瓢盆的輕響，那聲音瑣碎卻溫暖，像一首無聲的童謠。
徐儘歡湊過來，偷偷塞給她一顆蜜餞，說道“鄭媽的杏仁酥超好吃吧？她最會做這些小點心了。”
安迪含著蜜餞點頭，甜意從舌尖漫開，心裡也暖融融的。
沒多大一會兒，廚房就飄出了濃鬱的鮮香。先是海鮮的清甜，混著麵條的麥香，又裹著點蔥薑的辛香，絲絲縷縷鑽進鼻腔，勾得人胃裡更空了。鄭媽很快端著兩個白瓷碗出來，碗裡的麵條根根分明，臥著兩隻飽滿的大蝦，旁邊堆著嫩白的貝肉和粉色的魷魚圈，湯色清亮，撒上一把翠綠的蔥花，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來咯！海鮮麵好啦！”鄭媽把碗穩穩放在餐桌上，又擺上兩雙筷子，說道“快趁熱吃，涼了就不鮮了。”
徐瑾年拉著安迪走到餐桌旁，替她拉開椅子。安迪坐下時，鼻尖幾乎要碰到熱氣騰騰的麵湯，鮮香瞬間包裹了全身。她拿起筷子，夾起一根麵條，吹了吹送進嘴裡，q彈的麵條裹著鮮美的湯汁，混著海鮮的清甜，熨帖得胃裡一陣舒服。
“好吃。”她由衷讚歎，抬眼時，正撞上徐瑾年溫柔的目光，他碗裡的麵條幾乎沒動，顯然是在看她吃。
“快吃吧，彆涼了。”他笑著夾起一隻蝦，剝好殼放進她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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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徐儘歡已經被江尋拉著去看另一部電影了，偶爾傳來一兩聲輕笑。廚房裡，鄭媽正低頭擦著灶台，水龍頭滴下的水珠落在不鏽鋼台麵上，濺起細碎的水花。窗外的夜色更濃了，月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安迪小口喝著麵湯，暖意在四肢百骸裡慢慢散開。剛才在彆墅裡交接遺產時的疏離和疲憊，好像都被這碗熱湯麵熨平了。她看了眼對麵的徐瑾年，他正低頭吃麵，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又看了眼客廳裡依偎在一起的徐儘歡和江尋，心裡忽然就被一種踏實的暖意填滿了。
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有熱乎的飯菜，有惦記你的人，還有這滿室的煙火氣，瑣碎，卻安穩。
吃完麵，鄭媽已經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廚房。徐瑾年和安迪又陪徐儘歡他們聊了會兒天，說了說年底回京的打算，看著牆上的掛鐘指向九點，才起身告辭。
“早點休息。”江尋送他們到門口。
“你們也彆熬太晚。”徐瑾年笑著點頭。
電梯門緩緩合上時，安迪靠在徐瑾年肩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輕聲說道“真好。”
徐瑾年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說道“嗯，我們的家。”
電梯下行，載著滿室的暖意，也載著兩個人相依的影子，慢慢沉入溫柔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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