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集市,這個三不管的法外之地,即使在深夜,依舊喧囂著罪惡與欲望的低語。但在那座早已被廢棄、如同巨獸骸骨般矗立在集市西北角的“黑血”角鬥場深處,卻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濃得化不開的腐臭。
林戰、伊娃,以及驅動著“鐵塊ii型”戰鬥機器人的巴克,如同三道融入黑暗的幽靈,借著角鬥場外圍那些龍蛇混雜的攤販和簡陋棚屋製造的混亂,以及頭頂那片被工業廢氣和輻射塵埃染成暗紫色的、永不天明的夜幕掩護,悄無聲息地抵達了“信使”數據圖紙上標記的那個……極其隱蔽的入口。
那是一條位於角鬥場最底層、一個早已被遺忘的奴隸囚室後方的、被厚重金屬垃圾和凝固的汙血半掩埋的……排汙暗渠!
“就是這裡了。”巴克那經過改裝的獨眼傳感器,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他用機械臂撥開那些散發著惡臭的垃圾,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黑洞洞的圓形入口。
“夜梟……那家夥……還真是個挖秘密的天才。”伊娃的眉頭微蹙,顯然對這汙穢的環境有些不適,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林戰沒有說話,隻是深吸一口氣如果這充滿惡臭的空氣能被稱為“氣”的話),將“信使”交給他的那枚、由不知名獸骨和銀色神經束編織而成的“歸鄉信物”同時也是夜梟發現的“鑰匙”)緊緊握在手中,第一個鑽了進去。
這條秘密通道,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深邃和……曲折。它像一條通往地獄深處的腸道,充滿了令人作嘔的粘液和不知名生物爬行過的痕跡。巴克憑借著“信使”數據圖紙的指引,以及他那戰鬥機器人軀體自帶的簡陋夜視和掃描功能,在前方艱難地開路。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隱隱約約的、人類活動的喧囂聲。
他們從一個被巧妙偽裝成通風口的暗道爬出,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個……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地下賭場?!
這裡,與暗影集市其他那些混亂不堪的區域截然不同。空氣中彌漫著劣質酒精和合成香料混合的刺鼻味道,穿著暴露的侍女端著托盤在人群中穿梭,各種膚色、各種裝扮的廢土客們,正圍在一張張賭桌前,瘋狂地嘶吼、叫罵、或者……因為輸光了最後一點家當而絕望地痛哭。
“這就是……‘蛇巢’?”伊娃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她絕不會相信,在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地下娛樂場所的深處,竟然隱藏著“歸鄉教派”最核心的秘密據點!
“表麵功夫罷了。”林戰的目光冰冷地掃過那些沉浸在賭博和欲望中的人群,“真正的‘蛇巢’……恐怕……還在更下麵。”
果然,在巴克的指引下,他們穿過賭場一個不起眼的暗門,又通過了一道需要特殊“精神印記”驗證巴克利用“信使”數據中的某個後門程序,勉強模擬通過)的合金閘門之後,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
這裡,不再是燈紅酒綠的虛偽天堂,而是一個……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充滿了各種閃爍著幽藍色或暗紅色光芒的高科技設備、以及無數個如同蜂巢般排列的、透明或半透明的生物培養皿和拘束艙的……秘密實驗區域!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消毒水味、福爾馬林味、以及……一種令人作嘔的、如同靈魂腐爛般的……甜腥味!
數十名穿著土黃色長袍、臉上戴著猙獰骨質麵具的“歸鄉教派”狂熱信徒,如同幽靈般在各個實驗區域之間穿梭、忙碌。而更多的,則是一些眼神空洞、表情麻木、行動如同提線木偶般的……被“精神印記”徹底控製的……傀儡!他們曾經,或許也是鮮活的生命,但此刻,卻早已淪為“歸鄉教派”最忠實的奴隸和……工具。
越往“蛇巢”深處前進,空氣中那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精神壓力就越發濃重。
林戰他們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會毫無征兆地響起一些……充滿了誘惑和惡意的……低語聲。那些聲音,時而像情人的呢喃,引誘他們放下武器,擁抱“先知”的“神恩”;時而又像惡魔的咆哮,試圖勾起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恐懼、絕望和……殺戮欲望!
“小心!是……是精神汙染!他們在……用某種……高頻精神波……乾擾我們的……意識!”巴克那破損的揚聲器裡,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他那顆安置在“鐵塊ii型”戰鬥機器人體內的核心處理器,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著,試圖激活一種他根據蘇離之前提供的關於精神波動研究資料和從“月宮”日誌中解析出的部分古老技術,臨時編寫出來的“精神屏障”反製程序!
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充滿了混亂數據流的無形屏障,在巴克的操控下,艱難地抵禦著那股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的精神汙染。
林戰和伊娃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時不時地會閃過一些血腥恐怖的幻象。伊娃甚至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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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戰也感覺自己的意誌即將被那股冰冷的惡意徹底侵蝕的危急時刻,他左臂那顆早已沉寂的“知識核心種子”,突然……再次……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一股清涼而堅韌的意誌力,如同涓涓細流,從種子深處湧出,暫時驅散了他腦海中的大部分幻象和負麵情緒!
“跟著我!”林戰低吼一聲,強忍著腦海中那如同針紮般的刺痛,帶領著伊娃和巴克,艱難地穿過了這片……幾乎要將人靈魂都撕裂的……精神汙染區。
“頭兒……我……我嘗試……入侵了……‘蛇巢’的……內部……局域網絡……”巴克的聲音因為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而顯得有些虛弱,但他那顆獨眼傳感器,卻閃爍著一絲興奮的光芒,“雖然……大部分核心數據都被……最高級彆的……精神力場……保護著……但我……我在一個……被標記為……‘銜尾蛇之吻’……實驗項目的……臨時……數據緩存區……找到了……”
他頓了頓,將一段經過初步處理的監控影像片段,投射到林戰和伊娃的戰術目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