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
林戰沒有抬頭看錘。他把回授調到“母親的低語”,把蔚藍星的年輪水紋、鹽崖的呼吸、礦苔的甜氣、海口的暗流、山脊的低歌……全部疊加在一起,送入年輪之環。
錘落——
它沒有砸在骨上,而是砸在風裡。風分成千百條線,從錘身穿過,又在錘背重新合為一張柔的膜。錘被迫“遲疑”了整整一拍。
就在這一拍裡,半島的“肩胛”徹底從母體上抬起,縫隙合上,風舵收攏,潮汐龍骨扣合,年輪之環疊成三層,方舟在海與天之間,像一枚緩慢升起的指紋。
“還差一點。”巴克眼裡跳著雜亂的光,“最後的卡榫沒合上。”
“給我三秒。”小五的字如刀,“我去海下——把門關上。”
“我去掩護。”伊娃奪步。
“不,你在上麵。”雷梟扯住她,把自己綁在“瀾”的舷邊,朝她咧嘴,“我愛海。”
“雷梟!”蘇離低喊。
“我把酒的賬,押到回來那天。”他說完,衝入暗水。
兩息之後,海麵下遠近三處同時亮起三點金綠——那是小五設計的“回授閉鎖”。第四息,“瀾”身邊卷起一股逆潮,雷梟在潮裡做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錯拍”,讓追上來的骨艦撞空。
“卡榫合上。”小五平靜地報,“他在笑。”
“他總是在笑。”伊娃在風裡低垂一下眼。
敵艦群像白色的冬天壓下來。年輪之環的外圈已經被霜色輕輕攀上,風舵的呼吸皮收縮到了極限,潮汐龍骨在低聲呻吟;“漣”回航,“瀾”在水下畫出一條回鉤線;“風針陣”所有針尖發出細不可聞的鳴,像草在夜裡振翅。
“現在。”林戰吐氣,“啟動‘奇點航’。”
奇點並非殺意的黑洞,而是風的零位——一處由“眾心協議”與星體年輪共同寫出的避風港,它把所有外來的強拍、強光、強壓,全部化為一種溫柔的“無”,隻留下最小、最穩的自我節拍。
年輪之環向內合,三圈合為一圈,像一隻巨大的、溫暖的眼在緩緩閉上。回授瞄準環躍至中心,風舵以五個不同的相位輕輕扭轉,潮汐龍骨抬起一寸,海水在龍骨下出現了向內墜落的錯覺——那不是墜落,而是側向進入一條比時間更窄的通道。
“全員係帶。”蘇離的聲音像弦,“心跳對拍,跟著我。”
方舟內所有人的胸腔在同一拍上起落——
孩子、老人、獵手、學者、工程師、廚娘、探子——每一個“我”的節拍在這一刻被輕輕放在一起。眾心橋的牆上,公約的幾行字發出極淡的光,像在提醒:不先取,先聆聽;不先占,先歸還;不留鑰匙在單心。
敵人的錘第二次落下。
在落下的那一刹,天空、海與年輪之環之間出現了一條看不見的縫。縫像被一隻巨大的手指按開,方舟像一片葉,被那縫輕輕吸入。
“點火。”巴克。
“合拍。”蘇離。
“回家。”林戰。
光沒有炸開,隻是所有顏色被短暫地抽離,世界像一枚舊唱片被輕輕掀起,換到下一麵。
掠奪者主鐘艦的錘空落在風上,風化作一張巨大的“軟膜”,把衝擊導入海底,海水在一處無人的深淵裡抖了三抖,又歸於平靜。白塔的燈火相繼調高,卻隻看見半島原處留下一圈年輪狀的淺印,像母親掌心裡被孩子按過的一枚指紋。
“目標丟失。”無數艘艦在同一秒寫出這行冷字。
而在宇宙一個他們暫時看不見的角落——
生態方舟·蔚藍在一條隻容風通過的細管道裡滑行。年輪之環像合起的眼,舷側的薄帆安靜地伏貼,潮汐龍骨把海的一小段節拍安全地抱在懷裡,風舵以幾乎不可察的幅度輕微調整,讓這艘帶著一塊肩胛與一口家火的船,穿過未知,向某個溫柔的奇點靠近。
舷窗外沒有星,隻有一種清清的灰——像天亮前的那半息。
林戰把掌心貼在舷壁,知識核心不再燙,像一枚穩穩呼吸的心。遠處那麵不反光的“麵”在極遠之處側過一線,既不阻,也不引,隻像在統計一次前所未有的下注。
“賭注已下。”小五在日誌裡寫,“我們押:眾心與風。”
蘇離閉上眼,輕聲而堅定:“把第一段路走好。”
伊娃在舷窗上刻下一個極小的葉紋,雷梟從水跡裡擰出一滴鹽,滴在葉紋的脈上。巴克把手掌放在“風止”的舵筆上,像安撫一匹驚過卻仍願前行的馬。
方舟繼續滑行。
前方,也許是溫綠的港,也許是更深的暗,也許是一盞被雪壓住卻未滅的燈。
後方,舊宇宙的鐘聲在遲疑;門外,母親的風在掌心裡還溫著。
——在炮火即將吞噬一切的最後一瞬,生態方舟完成了躍遷,消失在被年輪輕輕扭曲的時空中。
留下的,隻是一枚淺淺的指紋,和一場仍未停止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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