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234108。
殿堂的白光像一柄豎在天地間的尺,冷冷丈量每一口呼吸。三盞“小爐”在風止腹內低鳴,膠質合唱的第一層網已經鋪開;年輪之環與潮汐龍骨穩住姿態,像一隻不驚動猛獸的手。
頻道亮起。玻璃般的嗓音從裂縫那邊滑入殿堂:
“黑塔出價。e穩定模組兩套。
條件:你們的‘霧門—樹突’共生接口,自此刻起到關停窗口結束,最終審批權歸黑塔。任何參數變更、接入對象、回滾向量與熔斷閾值——先過我,再過你們。”
白光微顫,像有人把刀尖輕輕抵在它上麵。
伊娃把弓橫在膝上,指尖按住弦,不讓它先響。巴克一步未動,獨眼卻收緊到了一個危險的焦距。雷梟的指骨裡,誤差環往內陷了一線。
林戰沒有立刻回話。他伸手將眾心橋上的燈光調暗半分,讓殿堂的白不是那麼刺,讓人聲能夠回彈。
“你想要的不是生件,是生殺。”他淡淡道。
對麵笑了一聲:“生件隻是鑰匙。門,才值錢。
彆忘了:你們在跟時間談判,而時間隻跟勝者講話。”
黑塔把刀麵翻了個光亮的角度,把細節一條條擲過來:
黑塔審批流:所有接口變更必須寫入黑塔審批棧;
遠程熔斷:黑塔保留對共生接口與小爐反應器的遠程斷鏈權;
日誌鏡像:共生接口的實時日誌以隻讀方式鏡像至黑塔修複艦;
戰區優先:當“鐘絲防線”進入紅區時,黑塔可優先調用年輪譜進行“整齊維穩”。
每一條都聽上去像工程條款,每一條都帶著權力的倒刺。
“你們要的是‘最終說話權’。”伊娃抬眸,“把‘眾心合唱’變成‘鐘的低聲部’。”
“你們沒有件。”那邊不急,“我們有。這就是現實。”
殿堂裡一瞬很靜。那種靜不是退讓,是把話都收回刀子裡,等下一次出鞘。
林戰開口,聲音平直,像把白紙攤開:
“我們有鍵,也有法。
黑塔若想給件,先入法。”
白光輕輕向他這一邊傾了一分。
“反提。”林戰抬手,眾心橋上亮出一行字,“三方監督委員會。”
他沒有念條目,也沒有報數字,隻把名字一一說出:
“守衛核,見證者聯盟,群體鑰選舉代表——三方。
黑塔作為供應方,列席,不得單獨否決。”
白枚的笑聲在頻道裡壓低了半調:“聽起來像一頂軟帽子。”
“帽子軟,帽簷硬。”林戰看著他,“審批不再由某一家拍板,而由三方聯簽:
——‘守’看邊界,
——‘見’看傷口,
——‘群’看名冊。
黑塔可以說話,但不能一個人把門關上。”
“聯簽慢。”對方提醒。
“慢,勝於臟。”伊娃把弓弦輕輕撥過,發出一聲乾淨的“哢”,像落在秤上的一粒鐵。
守衛核的冷白從高空垂下一線,表示“可談”。見證者聯盟的灰頁在旁側翻,落下一枚“會場”。
林戰繼續:“委員會之外,再立兩道硬閂:
——公約閂:任何決定不得提高‘不可逆傷害’,不得引入‘單心鎖’;
——群體閂:群體鑰可觸發複核票與臨時熔斷。
這是門的兩端。你要賣鑰匙,先認這兩道閂。”
頻道沉默了兩息,黑塔把刀麵又翻了翻,露出另外兩樣東西——詞與價。
“可以設委員會,”白枚說,“但黑塔要一個‘應急條款’。當戰線崩潰、你們的‘三方’來不及開會——我一票生效。
其次,我要你們在‘群體閂’裡給黑塔一枚‘行政複核權’——你們的複核如果無理拖延,我可以要求見證者聯盟強製表決。”
這不是刀,這是鉤。你拒絕,它就掛著不走;你答應,它就順勢撕開一條口子。
小五把“群體鑰”的脈衝圖投上來——輿情開始分裂。
港口自治體與部分拾荒者傾向接受“應急條款”:他們在風浪裡活久了,知道慢半拍就是死人;
綠洲難民與邊界審計堅決反對:他們知道“應急”三個字,是最快被權力偷換成“永續”的口袋;
黑塔席在小井裡悄悄丟進“效率”“成熟”“唯一可行”幾個詞,整齊到讓人耳朵癢。
伊娃沒吵。她把記憶井的薄膜拉開,亮出三張短片:
第一張,是“整齊維穩”下消失的笑;
第二張,是“應急條款”在舊城被永久釘死的例子;
第三張,是“慢半拍”換來的一口氣,孩子在雪地裡把字刻成不太對齊的那一刻。
薄膜合上,聲音回來,像潮水退開沙灘。小五的噪聲牆吞掉了幾段“禱文式動員”,雷梟把“同文同拍”的一串匿名賬號切成了百列小隊伍,強行拉開揭示窗口。
“我們不怕吵,”蘇離對著所有井室說,“但我們怕快。快,會讓你來不及看清誰在你背後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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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體鑰的脈衝回落到可控區間。分歧還在,但不再朝著“一邊倒”。
黑塔退了一步,刀仍橫在手裡:“說你的帽簷,怎麼硬。”
林戰不答話,隻把三句冷字按在會場的桌麵上,像把三枚鐵釘釘進木:
“一,有限授權。
器件可以上船,但接口審批權隻授給‘三方委員會’,授權窗口僅限關停序列Σ1—Σ6期間,超窗自熄,任何延展必須經群體鑰二次複核。”
“二,雙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