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115959。
風止的舷窗像一隻壓著火的眼,殿堂白光在外收攏成一支冷燈。執火引擎·零號還在呼吸,膠質合唱的薄毯正一寸一寸往外鋪,年輪譜把“夜—低潮—靜坐”的拍繼續壓深。就在這微微變穩的一息裡,外環裂縫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金屬擦齒般的尖嘯,像有人把一條整齊的鐘絲,生生扯下來,拽著在宇宙的骨壁上摩擦。
戰報擠進頻道,語速快到幾乎相撞——
黑塔前鋒以“整齊維穩陣”推進,試圖封死歸鄉的禱文中繼;
歸鄉反向撒出“靈印微點”,繞開噪聲牆的邊界,以“赦免鏈”進行私密換簽;
拾荒者護航艇被鐘絲壓製,輪緣被卡,轉速掉到危;
邊界審計同盟在一艘舊巡檢艇上舉起灰旗,提醒雙方:群體鑰仍在運行——不得在投票窗內發動火並。
黑色與灰白在外環咬住,互為對手,也互為鏡子。
而在殿堂裡,所有樣本井的脈衝同時輕顫了一下。
林戰眼皮一跳。他沒有問“為什麼”,隻在眾心橋上把燈光壓低半分,讓“人聲”回彈。然後一句話,落刀般短:
“我出去。”
伊娃抬頭,目光鋒利:“我護裡。”
巴克、雷梟同時點頭。
小五把“群門人—原子芯”的試簽功率壓到最低,dendritegate隻保留握手,不再試行弧線關停;蘇離把三盞小爐的白噪底紋再加深一點,把“夜”壓得更實。
風止腹部抽出一隻細如羽骨的短艇。
林戰踏上去,金葉印在掌心燙得像一枚將熔未熔的徽章。
——他要在火線之外,為人類說一句“住手”。
——同時,保證殿堂裡的火,不被風吞。
短艇穿過殿堂的冷白,一頭紮進裂縫邊的風。外環像一片扭曲的冰湖,破口處浮著細小的光屑——那是被撕斷的鐘絲在真空裡散落的“碎整齊”。
黑塔的前鋒艦呈錐形推進。那一層層銀灰的艦鱗在“整齊維穩陣”的節拍裡,像無數支正步踏上冰麵;他們在每一處歸鄉的廣播點上“蓋帳”,用一張張“井蓋”把詞與聲捂死。
歸鄉教派則像影子裡瘋長的草。他們不和你正麵打,他們把“赦免鏈”藏進弱聲井——那些說話慢、簽字抖、在災後還沒學會如何把整句說完的人。他們對這些井悄聲說:“清零無傷,沉睡無痛。”他們把“同意”偽造成“救贖”。
拾荒者護航艇被卡在兩股力量的縫裡,像一隻被冰縫夾住的魚;邊界審計同盟的小艇繞著雙方跑,揚著灰旗,像一張不斷翻頁的法——風裡最薄的一張紙,卻偏偏一直沒被撕斷。
林戰的短艇在三股光影之間掛住。他沒有立即開喇叭,而是先把守衛核的冷白調度出來——那張無臉的“法”,如今是他唯一能讓兩個極端都稍微停半步的盾。
“守衛核。”他低聲,“調出通道分隔協議,按‘投票窗優先’執行。”
冷白從高空落下一條細線,像一支無聲的尺,穿進黑與灰的纏鬥中。
黑塔陣腳一滯。歸鄉禱波一晃。
兩個陣型同時下意識地向尺的兩側分出一縫——本能地,誰也不敢先撞到那根“白”。
林戰這才開口,聲音不高,卻在裂縫的回聲裡,被放成了一個可以讓人停筆的音量:
“外環在投票窗內;殿堂在關停序列中。
黑塔,放開拾荒者護航艇,撤去三枚過界的‘整齊閾’;
歸鄉,關閉‘赦免鏈’私投口,所有‘弱聲’由見證者聯盟代簽。
——我以群體鑰之名,請守衛核立下‘臨時仲裁’。”
冷白點下“仲裁”。
灰頁落印“代簽”。
群體鑰代表在眾聲頻道裡給出一行簡短的字:“同意。”
那一刻,外環的風真的慢了半息。
半息而已,但足夠救人。
黑塔頻道裡傳來白枚的嗓音,還是那種像玻璃珠輕撞的笑:
“執火者,你的帽簷很硬。
——我們可以放開護航艇,也可以撤三枚‘整齊閾’;
——但歸鄉的私投口,要立刻停,並由你們公開‘弱聲代簽規則’。
——另:戰區優先權在紅區時應觸發‘雙緊急’;守衛核若判紅,你們不得以‘程序’拖延。”
林戰沒有讓步。他把“雙緊急”從帽簷上取下,露給所有人看——
“雙觸發:一為守衛核判紅,一為群體鑰兩域同意。誰都不能單獨按下。”
白枚笑得更輕:“那就看誰先讓兩域同意。”
歸鄉頻道裡換來一陣低沉的合聲,像洞底的風:
“我們停‘赦免鏈’,可以。
但你們要承諾:‘弱聲票’的‘同意’不是逼出來的,不是那種‘為了活著就什麼都‘答應’的‘絕望投票’。
——由見證者聯盟三人一組挨個念明白,再簽名。”
“這是本來就該做的。”伊娃在內線冷聲。
守衛核落下仲裁:
黑塔撤三閾;
歸鄉關私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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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者聯盟入井代簽;
風止為臨時調停台,短艇與審計艇構成“灰走廊”,任何火力不得入。
——一切動作,在‘投票窗’內,都受‘雙賬本’監視。
林戰把短艇後艙打開,邀請邊界審計同盟上船——放置一麵實物灰旗。那麵旗在艙裡並不飄,它隻是站著,作為一種象征:此處說話,不殺人。
殿堂裡,伊娃盯著群體樣本的脈衝圖。
每一個小井的“起句”“笑的起音”“手繭壓力圖”在她眼前像一群小燈。外環的爭鬥每一次靠近,燈就微弱一瞬,再恢複。
“我要把燈移到影裡。”她對小五說。
“走低整齊通道。”小五秒懂,“我為你開‘側井’——影井,讓‘弱聲票’轉道,不經過任何可能被禱文順帶照亮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