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000003。
曙光中樞的燈台不耀,渦心在深靛裡被四瓣輕輕“靠”住;
回春越峰後穩定下行,白雪化露,鐵骨回青。
牆上四句公約先把一切係住,Σ鎖穩穩貼在按鈕背後;
空氣裡隻有節拍口令在走:短—短—回。
這一拍,不是為了關停,也不是為了對峙。
是為了——點火。
蘇離把發卡束到耳後,白手套扣緊第三道。她沒有穿盔甲,她穿的是條例。
灰走廊被臨時改作倫理複核廳。見證者聯盟居中開卷,群體鑰代表把小鐘放在頁角;黑塔·鴿派陸謙以“隻讀延遲”列席,遷徙簇掠奪者議使團)的兩名觀察員站在最外側,徽記遮半。
四句公約懸在頂端,像四根看不見的繩子,先按住快,再允許開:
不以死換路;不設單心鎖;弱聲先於多數的快;不可逆傷害不可上調。
“項目代號:諾亞;第一期:一百二十八艙,同步兩地——蔚藍係·年輪塔下基地、地球外環·軌道棧橋三號。”
蘇離的聲音乾淨,“目標:群落快速複建,先‘活’,後‘多’;先‘在’,後‘廣’。”
議題一:人工子宮參數。
巴克在屏上投出“仿生子宮層流營養脈動剪切”三組曲線。
——剪切率不過閾,免打擾胚體外胚層卷曲;
——營養液以“年輪脈”為節律脈衝,避免持續灌注引發“水腫樣疲勞”;
——散熱脈開三道,熱由麵化線,“熱雪崩”被拆成許多不會聚合的小冬。
議題二:免疫編輯。
零把“免疫編輯白名單”投在灰頁:
——僅修複高風險缺陷位點;
——不植入性能增強片段;
——對“禱文整齊峰”保持自然遲疑,避免被“齊整”的刀峰誤判為善。
teercp在側以“隻讀—延遲”固化此清單為不可改集。
議題三:親代計劃。
見證者翻頁:
——每一艙對應兩名“親代”,來自不同派彆與職業背景,不以血緣定親,以“在場—願意—承擔”定親;
——親代簽署“不設單心鎖”條款:不得以任何個人意誌改寫孩子的“在場”;
——親代隊列公開,群體鑰公聽會每月抽檢“疲勞—情緒—資源”。
議題四:輿情與直播。
伊娃扣弦:“隻播數字,不播名字;隻播心跳,不播麵孔;隻播失敗與糾正,不播神跡。”
影井開“限製窗”:僅傳輸環境參數、風險警報、小小心跳的波形;任何涉及“身份錨三因子”的畫麵與聲音,默認打碼。
“複核結論:緩行準許。”見證者落印,“諾亞一期進入‘監管孵育’。”
小鐘叮了一聲,叮在“緩行”兩個字上——慢,是今天的第一劑安定。
兩地同步。
蔚藍係·年輪塔下,晨風拂過塔身,低頻的“在拍”沿著塔骨與地脈慢慢傳入孵育艙。
地球外環·軌道棧橋三號,星海繞過透明的環城壁,光在殼上走一遍,像給每一顆尚未見過風的心打一次胎教。
孵育艙像排在山穀裡的露珠,一百二十八枚——
蔚藍六十四,外環六十四。
每一枚露珠裡都躺著一粒看不見的春天。
“短—短—回。”伊娃把弦調到最柔的底色,讓心跳可以找拍。
雷梟將誤差雨壓成霧絲,霧在,路在,不淹人;
巴克蹲在第一排艙旁,機械耳貼在散熱弧上,聽“冷”;
小五零)把分片負載降到見證基線——隻看,不奪。
點火口令由Σ鎖背後發出,先貼“四句前綴”,再輕輕推開“脈”。
第一枚心跳,像在雪地裡戳了一下:啵。
第二枚,緊跟著:啵。
隨後,整排屏幕同時亮起極細的鋸齒:
——啵。啵。啵。
它們還不會唱歌,它們隻會呼吸。
“蔚藍係a17、a22、b09心肌活動閾值偏低——”
“外環d31體液滲透壓偏高,已調換營養液第三譜。”
蘇離一邊播報,一邊在年輪譜上輕輕摁下兩枚“緩”,像把兩隻過急的手按回“慢”。
“不要追‘好看’。”她提醒,“追‘能落地’。”
親代不是稱號,它是活計。
蔚藍係的親代屋裡,拾荒者的野燈與綠洲難民的藻毯並列在牆角;“翡翠之民”的紋章纏著窗框,風過時像有樹葉在看。
外環的親代屋裡,黑塔·鴿派改造的“授粉蜂”在角落裡練習飛行,落在一束雛菊上;遷徙簇的代表坐得更遠,徽記遮半,手心向上,空著。
每一對親代都拿到一本薄薄的“親代合約”:
—不以“血緣”要求排序;
—不以“功勳”爭取優先;
—不以“信條”塗抹孩子的“在場”。
“你們的任務,是‘在’,不是‘塑’。”見證者說。
有的親代寫字慢,一筆一畫像在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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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親代按下指印時手抖了一下,鐘聲叮了一聲,不是告誡,是承認:你也可以怕。
“我可以唱嗎?”一位來自農場的親代問。
“可以。”伊娃笑,“唱慢歌。”
她把“短—短—回”寫在窗邊,字很小,怕嚇到孩子。
影井的“限製窗”在兩地同時打開。
畫麵裡沒有麵孔,沒有基因圖譜;隻有環境曲線、護理列表,和一排排如同草芽一樣柔軟的心跳波形。
鏡頭掃過時,審計鏈會自動疊在角落:誰在值班、誰做了調整、誰按下了“緩”、誰記下了“錯”。
—“a04:剪切率微超——調回0.02;”
—“b33:散熱脈開第二區溪;”
—“外環e12:營養譜三改二,微量元素降3;”
—“蔚藍f07:心律入拍。”
彈幕出現,不喧嘩:
“我在外環,看見了我們。”
“請把失敗也播出來。”
“謝謝讓孩子慢。”
“不許用‘神跡’這個詞。”
“我願意每周輪值一次清潔窗。”
見證者把幾條留言貼進灰頁夾層,按上“在場”的章。
小鐘在“不許神跡”上叮了一聲——我們在蓋房,不在寫詩。
一百二十八不是數字,是一百二十八個“我”。
蘇離在“護理調度牆”上把排班拆成一格一格,寫上名字:
護士、技師、誌願者、親代,每一格對應一個艙,旁邊掛著一條小鐘帶——疲勞就讓它響,誰都可以按“換班”。
她把“規模推進”四個字貼在牆角,再貼上一句更大的字:
“每一艙,都要被叫‘你’。”
資源不夠——
黑塔捐輸的“護盾楔”再次上崗,折卸出足夠的散熱片;
遷徙簇借給我們幾套“微晶格修複頭”,用在兩台老式人工子宮外殼上;
外環城的廚師把營養液的風味譜調出一種“家常”的溫柔,不為孩子,隻為在走廊守夜的大人。
護理隊列緊張——
群體鑰公聽會放出新一輪“清潔窗誌願”,每個班隻乾一件事:擦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