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坐船頭哦,哥哥我岸上走——”
刺耳的電焊弧光中,王胖子五音不全的嚎叫聲在巨大的地下停車場裡回蕩,混雜著金屬切割的尖嘯,愣是吼出了一股子世界末日的史詩感。
李軒楓背靠著一根冰冷的水泥承重柱,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閉上眼,再猛地睜開。
世界變了。
前方那台正在被大卸八塊又重新組裝的“移動堡壘”,在他視野裡成了一具半透明的骨架,每一條密密麻麻的線路,每一個咬合的齒輪,其內部的能量流轉和應力分布都無所遁形。
“胖子,停手!”
王胖子正舉著焊槍,唾沫橫飛地指揮著一個研究員對準角度,準備焊死一塊新加的裝甲板,聞言動作一滯,頂著一張油汙和汗水合成的花臉回頭:“隊長,咋啦?這位置,這厚度,絕了!保證那幫孫子拿牙簽都捅不穿!”
“你左手邊,第三根主能量導管,絕緣層下麵。”李軒楓的聲音很平,卻讓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內芯有一道裂紋,頭發絲那麼細。一旦滿功率輸出,第一個燒的就是它。到時候,咱們聞到的就是自己的烤肉味。”
王胖子臉上的肥肉抽動了一下。
旁邊扶著老花鏡的鐘翰更是往前湊了湊,一臉的不可思議。那根導管埋在層層線路和裝甲板下麵,不開膛破肚根本看不見。
胖子罵罵咧咧地放下焊槍,將信將疑地拆開那部分的保護殼,拿出便攜檢測儀貼上去一掃。
“嘀嘀嘀——”屏幕上,一道刺眼的紅色警告瘋狂閃爍。
他額頭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再看李軒楓時,那眼神活像大白天見了鬼。
“媽的,隊長你這眼睛是x光機啊?”
李軒楓沒理他,抬手指了指另一處:“還有那裡,你用的鉚釘強度不夠,受力結構有問題。彆光想著糊弄得結實,把鐘老先生他們的理論聽進去,再動你的手。”
王胖子撓了撓油膩的後腦勺,嘿嘿一笑,扭頭衝著鐘翰喊:“鐘老!聽見沒!隊長發話了!來來來,您老給掌掌眼,咱們再合計合計,怎麼把這玩意兒弄得既科學,又他娘的結實!”
鐘翰吹胡子瞪眼,卻也沒了脾氣。這幾天下來,他算是徹底服了,王胖子的“野蠻施工”配上李軒楓這台“人形精密儀器”居中調度,一套亂拳,居然還真打出了章法。
另一頭,韓心棋和剩下的研究員圍著那枚“方舟信標”,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
“操!不行!”一個年輕的研究員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滿眼血絲,“田哲那老瘋子在裡麵放了個邏輯炸彈!我們每破解一層防禦,它的核心數據就自毀一層!根本是死循環!”
韓心棋死死盯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亂碼,汗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她已經三天沒合眼了,腦子裡像塞了一團濕透的棉花。
她的手指突然在鍵盤上停住,隨即以一種全新的、詭異的節奏敲擊起來。
“心棋!你瘋了?”鐘翰驚呼出聲,“你這是在主動觸發它的反製程序,會引起連鎖崩潰的!”
“硬碰硬,是死路。”韓心棋頭也不抬,語速快得嚇人,“那就騙它。不跟它搶控製權,給它造一個永遠也走不出來的死胡同,讓它在裡麵打轉,自己耗死自己。讓它……睡過去。”
這是一個瘋狂的賭博。
停車場裡,隻剩下鍵盤清脆的敲擊聲和終端機低沉的嗡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就在改造進行到第三天深夜,韓心棋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