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遊牧民也沒有閒著。
為首的老人仿佛化身為最博學的農業專家,他用他們部落世代相傳的、最古老的知識,指導著王胖子,如何規劃田壟,如何控製土壤的濕度,如何根據光照角度來播種。
石頭也鼓起勇氣,成了王胖子的第一副手,笨拙的,學習著這些他從未接觸過的知識。
林薇則一如既往,默默的,占據著最高的警戒點,用她手中的戰刃,為這場熱火朝天的勞動,提供著最可靠的安全保障。
短短半天的時間。
一個充滿了生機與希望的、小型的移動溫室,就在這輛鋼鐵巨獸的身體裡,奇跡般地,誕生了!
“開拓者”號,不再僅僅是一輛冰冷的、為殺戮而生的戰爭機器。
它變成了一座可以在這片死亡廢土上,自由穿行的……移動綠洲!
當他們重新上路,向著未知的遠方遷徙時。
富餘的食物,吸引了沿途其他幸存者的注意。
就在他們穿過一片亂石嶙峋的戈壁時,一塊巨岩的陰影後,一個瘦小的、衣衫襤褸的身影,正用一個破舊的望遠鏡,死死的,盯著這輛正在行進中的、散發著食物香氣的鋼鐵怪物。
他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和極度的渴望。
“開拓者”號,這頭曾經隻為殺戮而生的鋼鐵巨獸,如今成了一座行走的、散發著誘人食物香氣的移動神跡。
車廂後部,那片由李軒楓親手開辟的、生機勃勃的移動溫室,成了這片死亡廢土上,最致命的誘餌。
大地之血結出的果實,香氣濃鬱得能穿透最厚的沙塵暴,像一道無形的、無法抗拒的命令,召喚著所有在饑餓中掙紮的靈魂。
很快,第一批“追隨者”出現了。
那是一小股幸存者,大約七八個人,他們像一群被無形絲線牽引的傀儡,從戈壁的亂石堆後,踉踉蹌蹌地現身。
他們比之前的遊牧民部落,還要淒慘。
衣不蔽體,每個人都瘦得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外麵鬆鬆垮垮地掛著一層蠟黃的、仿佛一碰就會碎裂的皮膚。
他們不敢靠近,隻是遠遠地綴在“開拓者”號的後麵,像一群徘徊在獅子領地邊緣的、饑餓的鬣狗。他們的動作裡,充滿了對這頭鋼鐵巨獸的恐懼,但那份對食物的、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渴望,又讓他們無法離去。
“老大,甩掉他們吧。”王胖子透過後視監控,看著那幾個搖搖欲墜的身影,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不是沒有同情心。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經曆過絕望,他才更懂得,在廢土上,任何多餘的同情心,都是最致命的毒藥。
“我們自己的食物也才剛剛夠吃,這輛破車每天都要保養,彈藥更是用一發少一發。帶上這群累贅,我們遲早要被他們拖垮!”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
這是他用背叛和鮮血換來的教訓。
“我不同意。”韓心棋的聲音,從控製台前傳來。
她頭也不抬,手指依舊在飛速地操作著,調取著那幾個幸存者的生物特征數據。
“從他們的體態和行動方式初步判斷,這七個人裡,至少有兩個,在災變前,是從事重體力勞動的,骨骼密度和肌肉記憶都遠超常人。還有一個,他的手部有長期操作精密儀器的特征。”
她終於抬起頭,那張理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我們不可能永遠隻靠五個人。我們需要勞動力,需要懂得舊時代技術的工程師,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他們不是累贅,他們是潛在的資源。我們可以有選擇地,接納他們。”
“資源?!”王胖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了毛,“韓大科學家,你他媽彆站著說話不腰疼!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彆的掠奪者派來的探子?誰知道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該死的傳染病?引狼入室的故事,你沒聽過嗎?”
“所有風險,都可以通過隔離觀察和嚴格審查來規避。但錯失一個高級工程師的代價,我們可能付不起。”韓心棋冷靜地反駁。
“你……”
眼看著車廂內的氣氛,就要因為這場爭論而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李軒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