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從旁邊探出來，沒半點征兆攥著猴子後心的作戰背心，那股子蠻力差點把他整個胸腔都給扯出來，他整個人被這一下拽得倒飛出去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李軒楓腳邊。
還沒等他罵出聲就聽見一聲輕微的金屬磕碰，是他背包側麵掛著的一個備用彈匣被剛才那一下給掙脫了打著旋兒飛了出去。
那黑色的鐵家夥在空中劃了道小弧線悄無聲息地碰上了一根看不見的線。
沒火光也沒聲音。
就那麼一下那枚特種合金鋼衝壓出來的彈匣，在半空中從最中間的位置整整齊齊分成了兩半，切口平整得能照出人影，在應急燈慘白的光下反射著一種讓人骨頭發涼的光。
“當啷！”
“當啷！”
兩半彈匣掉在地上在這死寂的走廊裡比打雷還響，猴子渾身的血都涼了僵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那兩半光滑的彈匣切麵，要是剛才那隻手沒拉住他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兩半個猴子。
“你的命就值這一步。”李軒楓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什麼感情。
“再分心你就留在這兒。”
他鬆開手沒再看猴子繼續往前走，猴子狠狠咽了口唾沫喉嚨乾得要冒火，後背已經濕透了黏糊糊地貼在衣服上說不出的難受。
他不敢再想彆的把所有的精神頭都擰成了一股繩，死死地盯著李軒楓的腳後跟一步一步走得比剛學走路的孩子還小心。
這條要命的走廊好像沒有儘頭，等他們終於有驚無險地繞過最後一個拐角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比外麵那個大廳還要龐大好幾倍的環形空間出現在他們麵前。
一股子怪味兒撲麵而來，不是血腥味也不是福爾馬林味兒，那是一種混雜了金屬鏽蝕、臭氧、還有什麼東西腐爛發酵後產生的甜膩氣味的混合體，光是聞著就讓人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裡更像一個屠宰場。
十幾個直徑超過三米的巨大玻璃罐子，碎得滿地都是，綠色的、黏糊糊的液體流了一地。
在那粘稠的液體裡，還泡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的是一團糾結在一起的、還在微微抽搐的肉筋，有的像一顆被放大了幾百倍的心臟，上麵還連著粗大的、藍紫色的血管。
“這他媽是拿啥玩意兒在燉湯呢？”猴子的聲音發乾發澀，嗓子眼兒裡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
李軒楓的視線穿過這片狼藉，釘在了這個環形空間的最裡頭。
那裡，立著一個最大、最顯眼的罐子！
那玩意兒的個頭，是其他罐子的三倍還不止！外殼不是玻璃，是那種和基地大門一樣的暗銀色金屬，一個整體澆築出來的鋼鐵堡壘！
可現在，這個本該堅不可摧的鋼鐵囚籠，已經徹底變了形！
厚重的合金牆壁上，布滿了猙獰的、深得能看見裡麵結構的巨大爪痕！最嚇人的是正前方那塊用來觀察的、起碼有十幾厘米厚的特種玻璃，被人用一種無法想象的蠻力，從裡頭，硬生生地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無數蜘蛛網一樣的裂紋，從那個窟窿的邊緣，爬滿了整個觀察窗。
有什麼東西，從裡麵出來了！
“我的老天爺……晶核獸……”猴子牙齒都開始打戰，“日誌裡說的……就是這玩意兒吧……”
李軒楓緩緩掃過那些巨大的儀器殘骸，又掃過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臉盆大小的、像是鱗片一樣的黑色結晶體。
醫療區就在這片培養區的後麵，他們必須穿過去。
就在李軒楓抬起腳，準備帶著猴子，從那個破爛的巨大囚籠旁邊繞過去的時候。
一陣極其沉重的、破風箱被費力拉扯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呼吸聲，毫無征兆地，從那個巨大培養艙後方，一片坍塌的儀器殘骸堆成的陰影裡，慢悠悠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