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手的身體，靠在了冰冷的艙壁上。他那隻巨大的金屬義肢，此刻感覺不到絲毫力量。他臉上的刀疤，因為肌肉的僵硬而顯得格外扭曲。他曾以為自己打劫的是一群逃難的肥羊。現在才發覺，自己是想從一群準備去堵地獄大門的瘋子手裡，搶走最後一把鎖。
他的鋼鐵聯盟，他在這片戈壁上的野心，在屏幕上那艘空中戰艦麵前，連個笑話都算不上。
李軒楓轉過身，全息投影的光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他看向癱坐在地的鐵手。
“現在，”李軒楓的聲音很平，“我們有了同一個敵人。”
鐵手抬起頭，他看著李軒楓，看著他身後的韓心棋，工程師張承業，還有那個神秘的老祭司。他看到那些剛從牢籠裡被救出來，身上還帶著傷的幸存者，他們雖然虛弱，卻沒有一個人退縮。鐵手粗重地喘了口氣，緊緊握住了自己的金屬拳頭，對著李軒楓，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比任何語言都更有效。
就在機艙裡壓抑的氣氛剛剛出現一絲轉變時。
嘀！嘀！嘀！
駕駛艙裡，刺耳的警報聲突然炸響。猴子第一時間衝回駕駛位，隻看了一眼雷達，就喊了起來。
“老大！到了！我們到地方了！”
所有人都被這聲喊叫拉回了現實，擠到舷窗邊向外張望。飛行器下方，群山環繞著一片巨大的盆地，在地勢最深處，一座龐大的人造建築輪廓在夜色裡顯現。那就是他們的目的地，廢棄的軍事基地。
一個能讓他們喘口氣，甚至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猴子將雷達圖像放大，投射到主屏幕上。剛剛升起的一點火苗，被瞬間澆滅。雷達掃描的圖像上，那座軍事基地的入口，連同整個山穀的地麵，被一層湧動的紅色光點徹底覆蓋，幾乎看不到一點空隙。它們在動，密密層層，無窮無儘。
猴子死死盯著那片已經不能稱之為“點”的紅色區域，聲音乾澀。
“我的天……那是什麼鬼東西……”
“降低高度，繞著盆地飛一圈，不要靠近。”
李軒楓接管了飛行器的控製，開始沿著山脈邊緣進行低空偵察。
通過高倍率的光學鏡頭，他們看清了那些紅色光點的真麵目。
那是一種飛蛾形態的變異生物。
它們的體型接近成年人的手掌，數量龐大。
它們像一層活動的物體，覆蓋了整個軍事基地的入口區域。它們的翅膀煽動，散發出紅色光芒，空氣中出現臭氧的味道。
“它們對能量有反應。”韓心棋看著探測器上的讀數，“我們的飛行器引擎輻射，正在吸引它們。”
下方那片紅色的區域開始躁動，無數光點升空，追逐他們。
“離開這裡。”
李軒楓拉升飛行器，在山脈的另一側，找到了一處遠離那片紅色區域的開闊地，降落。
艙門打開，一股混合塵土和輻射的風灌了進來。
這裡就是他們的新家。
一個被怪物占據，需要他們親手奪回來的家。
基地的輪廓在夜色中巨大，主體結構完好。巨大的混凝土工事，厚重的合金閘門，高聳的通訊塔，都顯示著它曾經的堅固。
但現實情況很糟糕。
能源係統癱瘓，整個基地一片死寂，沒有燈光。
外圍的自動防禦炮塔炮口歪斜，布滿鏽跡和彈孔，已經報廢。
最致命的，是那群將入口堵住的變異飛蛾。
“這怎麼進去？”鐵手帶著他的人從另一架飛行器上下來，他看著遠處那片閃爍的紅光，開口問道。
所有幸存者的臉上，剛出現的希望，又被現實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