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問題……”刀疤臉的喉嚨發乾,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王五笑了笑,收回了手。
他沒再提輪胎的事,仿佛那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他環視了一圈涵洞裡那些絕望麻木的臉,話鋒一轉。
“想不想看看,真正的希望城,是什麼樣子?”
刀疤臉愣住了。
沒等他回答,王五從戰術背心側袋裡,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便攜式投影設備。
他隨手將設備放在旁邊一個還算平整的石頭上,按下了開關。
嗡——
一道光束射出,在對麵潮濕的涵洞牆壁上,投射出了一副清晰的影像。
刀疤臉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他以為會看到希望城高大的城牆,精良的武器,或者全副武裝的軍隊。
然而光幕上的畫麵卻是一間明亮的教室。幾十個穿著打著補丁但乾淨衣服的孩子正坐得筆直,在他們麵前,一個戴眼鏡的女人正指著黑板教他們識字。
“天……地……人……”
稚嫩的聲音通過投影設備,清晰地回蕩在陰冷潮濕的涵洞裡。刀疤臉徹底呆住了,他身後的幾個青壯年也都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奇跡。
他們見過廢土上的孩子,都是哭嚎、瘦弱,隨時會死掉的樣子,從未見過在學習的孩子。那些小臉上洋溢的專注和好奇,和涵洞裡孩子們麻木、恐懼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畫麵一轉,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玻璃溫室,裡麵一排排翠綠的蔬菜長勢喜人。
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戴著草帽,悠閒地給蔬菜澆水。他們的動作很慢,但臉上帶著安詳滿足的笑容。
刀疤臉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營地裡那些蜷縮在角落,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隻能靜靜等待死亡的老人。
畫麵再次切換到嘈雜的工坊,火花四濺,一群赤著上身的男人正在修理一台巨大的柴油發動機,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但眼神裡充滿了乾勁。工坊的另一邊,幾個女人坐在一台縫紉機前,將回收來的布料縫製成一件件衣服。
整潔的街道、巡邏的衛兵、分發食物的食堂,一幕幕真實的景象,深刻地衝擊著刀疤臉和所有流民的內心。
這裡的人們衣服上依舊有補丁,臉上也帶著風霜,但這裡有秩序,有工作,有食物,更重要的是,有他們已經遺忘的東西——希望。
“在希望城,”王五平淡的聲音適時響起,“隻要你肯乾活,就能吃飽飯。孩子能上學,老人能養老。這就是我們的規矩,也是我們的承諾。”王五沒有再多說,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讓牆壁上的光影自己講述剩下的故事。
刀疤臉沉默地看著光幕上的一切。他看到一個和抱著牛肉罐頭的小豆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把小手舉得高高的,大聲地回答老師的問題,因為被誇獎而露出了一個缺了門牙的傻笑。
那一瞬間,刀疤臉感覺自己的眼眶一熱。他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如果還活著,是不是也該這麼大了?是不是也能有機會坐進這樣的教室裡,而不是在垃圾堆裡翻找吃的,最後被一隻變異的老鼠拖進黑暗裡?他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原來這不是騙局。
那個罐頭不是施舍,那句“輪胎漏氣”不是威脅,而是一次警告,也是一次邀請。
王五關掉了投影,涵洞裡重新陷入昏暗,但所有人的心裡仿佛都被點亮了一盞燈。
刀疤臉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厲害,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突兀地從洞口傳來。
“疤哥。”毒刺再次出現在陰影裡,臉上帶著不耐煩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