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很快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花宴簡直比塗明疏還要難纏十倍。從醉月樓到竹屋這一路,他整個人都掛在她身上,左臂被他牢牢挽住,活像個人形掛件。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雲珩第n次試圖推開他。
“哎呀~”花宴立刻發出那種黏糊糊的哀怨聲,“少主說話不算話呢,這才多久就嫌棄人家了~”
雲珩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但眼下還得趕著去準備過冬的糧食,她隻好咬牙忍了一路。
回到竹屋,雲珩看著跟進來的花宴,太陽穴直跳:“這麼多空房間不夠你住?非要擠我這兒?”
花宴無辜地眨眨眼:“我隻是想問少主我住哪間。不過如果少主特彆想讓我留下……”
雲珩深吸一口氣,正要發作,卻見花宴已經退開兩步,恢複了正常語調:“不逗你了。我去收拾行李,少主出門記得叫我。”
“收拾完陪我去月隱森林找過冬的糧食。”
花宴愣了一下,隨即眉眼彎彎:“好啊。能為少主效勞,是我的榮幸~”
看著他的背影,雲珩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希望他和塗明疏能和平共處,然後才能讓塗明疏看看他中的毒好了沒。
應該……沒問題吧?
雲珩剛把外衣脫下,就聽見塗明疏炸雷般的怒吼:“誰準你進來的?滾出去!”
她手一抖。
不是吧?這才剛見麵就杠上了?
生怕兩人把竹屋拆了,雲珩手忙腳亂地套上粗布衣裳衝出門,果然看見院子裡劍拔弩張的兩人。
塗明疏不滿:“阿珩,你非要再讓其他雄性來住是嗎?蕭雪衣拒絕,你就把花宴弄來?”
雲珩扶額:“獸夫和雌主同住天經地義,反倒是你們之前各住各的才奇怪。”
她頓了頓,“當然,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
“如你所見,花宴以後就住這兒。”雲珩走到兩人中間,板起臉,“我不喜歡爭吵。你們倆以後最好不要讓我當判官,否則血契會天天跟著你們。”
威脅完,她朝塗明疏抬抬下巴:“我要和花宴去月隱森林采野果,一起?”
“不去!”塗明疏咬牙切齒,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行吧,那你守家。”
雲珩轉身去廚房,拎出兩個竹筐,又揣了本《百草簽》。書上記載的植物她還沒認全,得對照著才能分清哪些野果能囤到冬天。
她把一個竹筐甩給花宴:“要不要換身粗布衣裳?彆糟蹋了你這身好料子。”
“少主的正事要緊。”花宴黏黏糊糊地貼上來,眼波流轉,“換衣裳多耽誤工夫呀~”
雲珩:“……”
花宴一把扣住她的手,十指相纏的瞬間心口突然刺痛。
他麵不改色地鬆開手指,轉而握住她的手腕,若無其事地往外走。
塗明疏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
太礙眼了。
他緩緩抬起手,管他什麼天靈神諭,他現在隻想讓花宴永遠消失。
就在毒針即將出手的刹那,塗明疏突然僵住了。
他在乾什麼?
這個認知讓他如遭雷擊。
他對雲珩……似乎不是將就過日子的心思。
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塗明疏手足無措。
“不對……這不對……”
他用力搖頭,試圖甩開這些紛亂的念頭。可越是抗拒,那些與雲珩相處的畫麵就越發清晰。
笑著讓他嘗那些食物,不抵觸他研究毒,不在意他的另一隻眼睛……
他信了她的“真心說”,卻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陷入其中了麼。
塗明疏頹然坐在石凳上,拆開了眼睛上的纏布,一金一灰的異色眼睛眸光流轉。
他死死捂著那隻灰色的眼睛,喃喃道:“阿珩,你真不該對我那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