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後。
雲珩抱臂站在湖畔,望著懶哥挽起袖子在月隱湖中抓魚的背影,眉心突突直跳。
湖水浸透了他絳紫色的衣擺,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他彎腰時,後頸露出一截蒼白的皮膚。
真是見鬼了。
她都打算強忍血腥,提出去城中最好的酒樓請他吃飯,誰知這家夥眨著那雙狐狸眼說:“不要酒樓,就要吃少主親手做的~”
這個異世界食材短缺,她還沒想好該怎麼因地製宜地做飯,怎麼答應?
可他非說簡單的就行,不挑。
她想了會兒,說可以烤魚,然後——
然後他就來了這裡,還不讓她動手,自己主動抓魚。
……怪獸一個。
其實更讓雲珩在意的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
來到異世界後見過的獸人屈指可數,到底在哪見過?
站得久了,雲珩索性靠著老槐樹坐下。
樹皮粗糙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她隨手一拍——
“嘶。”
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
她抬起右手,一根木刺正紮在虎口處,滲出一粒鮮紅的血珠。
正要拔出,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絳紫色身影。
“彆動!”
懶哥不知何時已蹲在她麵前,濕漉漉的指尖輕輕托住她的手腕。
他眉頭緊蹙,小心翼翼地挑出木刺。微涼的指腹撫過傷口時,雲珩感受到他指尖不易察覺的顫抖。
“雲珩少主真是……”他低著頭,聲音輕得像是歎息,“脆弱易碎。”
夕陽的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雲珩忽然勾起唇角——
原來是他啊。
察覺到她探究的目光,懶哥忽然抬頭,水珠順著他的下頜滑落,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歪了歪頭:“雲珩少主為何這樣看我?”
“沒想到你對我這麼好~”雲珩托著腮,眉眼彎成新月,“不僅自己抓魚,還這麼擔心我受傷,是不是怕我死了沒獸人不付晶幣啊~”
她的聲音甜得像浸了蜜,連湖畔的野花都跟著顫了顫。
懶哥輕哼一聲,“我缺那種玩意兒?”
走出幾步又忍不住回頭,隻見雲珩正朝他揮手,夕陽為她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你也要注意安全哦~”
奇怪。
她態度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
狐疑間,兩條肥美的銀鱗魚已被甩上岸。
他也不讓雲珩碰火石,自己就點燃了早被雲珩堆放好的木條堆,見他利落地穿木棍烤魚,雲珩一個箭步衝上前。
“魚鱗不刮?內臟不去?”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香草也不找?”
懶哥舉著樹枝的手僵在半空,疑惑地看她:“嗯?”
雲珩深呼吸。
她的錯,忘了「食」是這個世界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