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離從陰影中現身的瞬間,瞳孔驟然緊鎖。
雲珩癱坐在樹根旁,左臂衣袖高高挽起,白皙的肌膚上猙獰傷口正汩汩冒著鮮血。
沾血的匕首滾落在腳邊,刃上還掛著碎肉。
她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卻在看到他時猛地睜大眼睛。
“怎麼就你一個?”她聲音嘶啞得厲害,染血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襟,“降雨的「絕對命令」我已經解除了,快去把他們都帶回來!尤其是沈燼。”
謝長離氣得一把拽起她:“我回……”
溫熱的掌心突然捂住他的嘴。
雲珩貼近他,近到他能數清她顫抖的睫毛。
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黑眸此刻盛滿焦急:“你是不是瞎?”
她壓低聲音,氣息拂過他耳畔,“前麵都快血流成河了,現在是你鬨脾氣的時候嗎?”
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謝長離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幾十米外的戰場上,靈賦爆炸的光焰照亮了半邊天空。
狐族戰士的屍體堆積如山,而緋湄長老的九條狐尾隻剩三條還在燃燒。
影閣中的獸人警惕性向來強大,可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他卻直到此刻才察覺。
餘光瞥見雲珩仍捂著自己嘴的、鮮血淋漓的手臂,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是她。
是她身上過於濃烈的血氣,掩蓋了戰場的氣息。
“點個屁頭!”雲珩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力道大得讓他抖了抖,“快去搬救兵!要是我阿爹阿娘出事……”
她眯起眼睛,“你猜猜我會不會原諒你?”
謝長離本想拽著她手腕,卻在看到她的傷勢後突然攬住她的腰肢。
陰影如潮水般湧來,再睜眼時已置身醫館。
山羊大夫的茶盞“啪”地摔碎在地上。
雲少主怎麼又帶一個不好惹的獸夫過來?
這位可是影閣翹楚啊。
“你好好在這裡治傷,不準再去剛才那個地方。”他冷聲對雲珩說,轉身時指尖無意識摩挲。
嘖。
脾氣差得不行,腰還挺軟。
待謝長離從影子裡離開,雲珩朝呆滯的山羊大夫伸出手臂:“麻煩您了大夫。”
“好說好說。”山羊大夫樂嗬嗬的。
……
硝煙彌漫的月隱森林邊緣,謝長離的影刃在指間轉出冷冽的弧度。
謝長離並沒有按照雲珩所說的要帶所有獸夫過來,多一個就多一份競爭,隻帶了沈燼,手指一揮:“她說如果族長和長老出事,不會原諒你。”
見他狐疑地看著他,謝長離拿出影刃:“放心,我也是。你最好快點兒解決。”
話音落下,他便從影子裡消失,緊接著,不遠處的戰場上傳來狼族獸人的哀嚎。
“謝長離?”
“影閣那個瘋子!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啊!”
……
沈燼的佩劍在此時出鞘。
沒有花哨的靈光,隻是最樸素的橫劈豎斬。
但每道劍痕都深可見骨,有個狼族戰士舉盾格擋,連人帶盾被劈成兩半。
這便是力量強化型靈賦,他可以用最普通的刀劍,達到最狠的效果。
有了他們的加入,戰局頃刻逆轉。
緋湄長老的狐火停滯在半空,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