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說完就後悔了。
這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硬生生劃破了兩人之間那層微妙的平衡。
她怎麼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
明明心裡清楚和直接說出口是截然不同的。
有些事,一旦挑明就再難挽回。
可解釋反而更顯得心虛。
雲珩索性抿緊嘴唇,用冷漠的麵具武裝自己,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謝長離。
隻見謝長離利落地翻身而起,幾個跨步就逼至雲珩麵前,帶著薄繭的指腹突然捏住她的臉頰,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你能不能動點腦子?”他的聲音裡壓著怒意,指腹在她肌膚上摩挲,“我能怎麼殺你?嗯?”
雲珩木然地“哦”了一聲。
沒有血契約束的話,他絕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抬手拍開他的桎梏,指尖觸到自己的胸口。
心跳快得異常,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著。
雲珩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我先回去休息了。彆來找我,也轉告其他人。除了東側一樓的房間,其他地方你們隨意。”
她現在隻想逃離這個地方。
從剛才莫名奇妙地覺得阿娘之前說過那些話開始,那種如影隨形的寒意攀上了脊背,像是有什麼在暗中窺視。
見到他們的感覺更明顯。
謝長離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著雲珩魂不守舍的模樣,突然又跟了上去。
少年刻意放輕腳步,像隻狡黠的貓兒般與她並肩而行:“喂,至於嗎?不就是少睡會兒覺?這麼不高興啊。”
他不自覺地放軟了聲音:“養你這麼麻煩,你爹娘是怎麼忍受你這麼嬌氣的?”
聒噪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
雲珩猛地刹住腳步。
她緩緩轉頭,瞥了他一眼:“我求著你養了?能不能不要煩我了?”
“誰、誰要養你啊!”謝長離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耳尖瞬間漲得通紅。
他慌亂地後退幾步,整個人倏地融入最近陰影中,隻有一聲冷哼飄蕩在空氣裡。
雲珩長舒一口氣。
終於清靜了。
非要逼她出手對付這隻傲嬌貓。
隻是……心頭那抹揮之不去的陰霾,究竟從何而來?
雲珩揉了揉太陽穴,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去。
身後,那片陰影似乎蠕動了一瞬,又很快歸於平靜。
然而回到家,雲珩睡不著了。
隻要閉眼就做噩夢,夢見他們六個用不同的方式把她殺了一次又一次。
終於——
在第二次夢見被折玉的風刃腰斬後,雲珩受不了了,猛地從床榻上彈起。
她煩躁地抓亂了一頭短發,然後赤著腳衝出房門,抄起廊下晾曬的竹條,徑直走向屋子後麵的空地。
晨光初始。
竹條在空中劃出淩厲的破空聲,每一次揮擊都帶著發泄般的狠勁。
「統子哥,你真沒有金手指嗎?」她在心中呐喊,竹條“啪”地甩到高草上,「我要的不多,給我顆安眠藥就行。」
係統就像死了一樣安靜。
「統子哥?係統……」
她又嘗試了幾次,係統依舊杳無音信。
雲珩氣得將竹條狠狠擲在地上,斷裂的竹片四散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