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開塞子,卻在看到他青紫手指時眸光一暗。
索性托著他後頸,將溫水緩緩渡入他喉間。
“為何你這裡什麼都沒有?”
齊華苦澀一笑,“這難道不是殿下的命令?”
“本宮還不屑如此蹉跎你。”
他很少喝到熱水了,此刻有些急,嗆住了,咳嗽越發猛烈,眼角都是殷紅,點點淚光沁出。
看著著實惹人憐愛。
關雎雎依舊戴著麵具示人。
齊華總是無法從她的表情探知她的想法。
下巴被抬起,乾裂的唇角被她濕潤的手指劃過,緊接著,一股幽香襲來,溫熱的水以口為渡,緩緩流進喉道。
男子整個人僵住了。
她的動作太突然了。
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他其實早就放棄了用容貌蠱惑她的愚蠢想法。
但是現在她又是為何這樣做?
難不成,是真的喜歡這類柔弱的男子。
齊華睫毛微微顫抖,虛弱開口,“既然殿下沒有折磨我的意思,能否尋個醫師替我治病。”
關雎雎讓人進來,推著輪椅。
“帶回我的院子,拿令牌去張太醫家,讓他來一趟。”
她說完,就去尋了管家。
“本宮有說過要責怠齊華公子嗎?”她高坐上首,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就讓底下的管家害怕不已,他咽了咽口水,“殿下,這件事是……是冉野公子示意下麵人做的。”
關雎雎揉了揉太陽穴。
長久的寂靜在大堂彌漫。
屋外煙火炸響,絢爛不已。
“這件事就此揭過,以後齊華那裡,不可怠慢。”
管家當即應下。
香葉小院。
關雎雎剛踏步走進去,就看到一襲紅衣的男子跪在雪地。
聽到她的腳步聲,先是驚喜看向她,然後就是自責低頭,“殿下責罰我吧。”
“阿野,你可知曉若是齊華死在了太女府,齊國必然會起兵戈,本宮好不容易穩定了四國表象的平和,就會被打破。”
冉野身側的拳頭緊握,眼底劃過晦澀,聲音透著嫉妒,“可是殿下,我害怕……”
“你怕什麼?”
“齊華公子容貌世間無人能比,我如何能不怕?!”他抬頭望向她,神色慟然不安,手攥緊她裙角,像抓住最後一根浮木,“殿下待我好……本就始於容貌。”
關雎雎沉默,最後冷冷抽回他手心的布料,“阿野,你多心了……但此事確實是你之錯,所以禁足半月。”
冉野踉蹌跌坐在雪地裡,望著那抹遠去的緋紅,忽然低笑起來,夾雜著無儘悲愴。
“公子,你不該忘了我們為何入太女府。”
“滾——”他揮袖,眼神都是冰冷殺意,掃過說話的貼身侍從,“本公子做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奴隻是來提醒公子——前些日子十三公主生了一場大病,能否挺過這個冬季,全憑公子一念之間了。”
侍從低頭,看似謙卑,說的話卻都是威脅。
冉野拳頭握緊,手心的白雪融化成水,洇濕布料。
他慘淡自嘲一笑。
關雎雎剛踏入自己的院落,便見太醫匆匆從裡麵出來,看到她瞬間跪地拜見。
“他如何?”
“回殿下,齊質子氣血兩虧,腿傷潰爛已生腐肉,可眼下風寒入肺,無法刮骨剔肉,且風寒引起了發熱,今夜能否渡過……還不好說。”
“知道了,你儘力救治。”她疲憊擺手。
來到偏房,走進去就看到床榻上的男子深陷錦被之中,如玉麵容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屋內即使燃燒足夠的炭火,他卻仿佛墜入冰窟般,身子微微顫抖。
——真是難得一見的狼狽。
關雎雎站在床榻前,冷漠挑唇。